白天陽不顧一切地大叫:“歐穎,穎兒!”試圖去撿回AR眼鏡。
但他的背上,又被惡狠狠踩了兩腳。
“老杜,抓起來送派出所!”剛才被白天陽觸碰的女生叫道。
那個叫“老杜”的男子,立刻把白天陽薅起來。
白天陽卻猛地一個左勾拳打了過去。
“老杜”顯然沒有料到白天陽還有這手,一下子被打懵了,松開手。
白天陽立刻趴到地上,撿起了兩片帶土的隱形眼鏡,裝進了眼睛里。
“歐穎”依舊站在那里,空白的白面皮對著他。
“你四周有什么標志物嗎?或者人?”白天陽問道。
“沒有,一片黑,我什么都看不到。”
“能聽到什么聲音嗎?聞到什么味道嗎?”
“有聲音:嘟嘟嘟……就好像……就好像機房一樣……”
“機房?”
“嗯。”
白天陽的腦子里,馬上浮現出一個念頭:歐穎很有可能被困在某個服務器的機房里。
就在這時,白天陽感覺胸口一記悶痛,整個人朝后倒了下去。
是“老杜”給他來了一記“窩心腳”。
白天陽感覺自己幾乎要吐血。
“大哥,大姐,對不起,對不起。放他一馬好不好?”這時,王清月慌慌張張走過來說道,“我哥是個……藝術家,有時候腦子里構思作品,容易忘形。”
“他忘形!都摸我來著!”剛才的女生忿忿說道。
“他是不當心的。”王清月說道,“您長得很漂亮是不假,可是剛才您是背對著他呀。”
“胡說八道什么玩意兒。”“老杜”說道,“滾開點兒,我不打女人。”
“這是你的手機,剛才踹人的時候掉地上了。”
“老杜”一愣,接過了手機。
王清月繼續說道:“看您的樣子,應該是天天健身吧,渾身的肌肉塊真的很有魅力誒,這兩下招呼在我哥身上,都要了他半條命了。哪怕他真的是壞人,您這兩下也足夠讓他不敢再惹您和嫂子了,是不是?”
“嗯……”“老杜”繼續惡狠狠地盯著白天陽,只猶豫了片刻,再度舉起了拳頭。
“不過還得給這貨加深點兒印象,免得他再去霍霍其他姑娘。”
“還有,剛才看手機里的壁紙,應該是全家福吧?誒?杜老師,這個漂亮的小姐姐,好像不是嫂子?也不是您女兒……”
“老杜”眉毛一挑:“關你屁事!”拳頭似乎要朝王清月頭上招呼。
王清月連忙做出害怕的樣子:“不不不不,我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只不過送進派出所的話,民警肯定要做筆錄,要問您和這位漂亮小姐姐的關系……”
“老杜”怔怔地瞪著王清月,隨即又看向旁邊的女伴。
女伴連忙搖頭,示意不要多事。
“咳……咳……我看這小子,也不是你哥吧?這次算了,我手也夠黑,看這小子已經快被打出屎了。你把你男人管緊點兒!”
說著,“老杜”拉著還有些不忿的女伴,往集散中心的別處去了。
看熱鬧的人也一哄而散。
王清月立刻躥到白天陽跟前,把他扶起,口中嘀咕:“還好……”
“歐穎在曲江池底下。”白天陽說道。
“啊?”王清月身體一顫,“穎姐已經遇害了嗎?咱們趕緊報警吧?”
白天陽說道:“不不不,她還活著。我的意思是,曲江池底下有一個服務器的機房,她可能在那里。”
王清月“哦”了一聲,說道:“真嚇我一跳。那簡單了,我們一進大唐長安,就去那個機房。”
白天陽沉吟道:“恐怕沒那么容易:所有公司的機房都不會對外開放。”
王清月點點頭:“我們公司看機房的那兩個人就老兇的,別說外人,哪怕公司其他部門的人要進去,都會被罵出來……你等等,我去跟導游打聽打聽。”
王清月說著,就跑上前,拍了拍導游的肩膀,笑瞇瞇地和對方攀談起來。
那個導游是個男性,顯然有漂亮妹子主動搭話令他很高興。而且妹子還主動遞給自己一小包瓜子,更是讓他有點想入非非,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倒給對方。
兩人嘰嘰喳喳聊了差不多10分鐘,王清月跑回來,聳聳肩,說道:“果然,曲江池下的機房是不對外開放的,而且安保措施做得非常好,進出的工作人員要經過指紋和虹膜的識別比對,系統才會開門。”
白天陽“嗯”了一聲,沉吟不語——此時,他的AR隱形眼鏡里,那個“無臉女”也消失了,他開始考慮如何才能進入機房。
王清月說道:“沒事兒,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先去了再說。”
說話間,導游領著一行人從游客集散中心出發,已經到了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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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驛站總共有十幾間客房,還有一棟三層的主樓,飛檐翹角,氣派非凡。
不過游客們很多只是在里面轉了一圈就走了——大唐長安就在眼前,小小的驛站如何能留住他們的腳步?
哪怕停留得久一些的,也是在租馬——當然是機器馬。
白天陽向工作人員打聽了一下價格,覺得還能承受,于是挑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匹騎了上去。
這種機器馬匹經過工程師的精心設計,對騎乘的人非常友好,工作人員簡單地教了白天陽幾個動作,和幾個口令,白天陽就能操作自如了。
工作人員還根據白天陽的指令,把馬的昵稱設置為“大白菜”。
“這位郎君!現在開始,’大白菜’就是您的了。您的聲紋特征’大白菜’也已經記錄下來,方圓100米以內,只要您喊一聲’大白菜’,它就會巴巴地到你面前。別人喊它,它就當放屁。您還可以用方言指揮它,哪怕用粟特語喊,它也聽得懂。”
白天陽一聽,頓時興奮起來。他故意用上海話試著使喚“大白菜”,果然好使,不由得高興地說道:“亨氏的語音識別技術真是杠杠的,而且能把模型訓練成這樣,用到的數據肯定也少不了,真好奇他們從哪里弄來足夠的上海話語音數據。”
工作人員笑道:“郎君您真是內行!千萬注意,如果覺得馬兒有失控風險,馬上大喊一聲’大白菜,停’,它會自動減速,并且尋找安全的地方停下來。這個就好像開車時的剎車一樣。”
白天陽笑著點點頭,與此同時,王清月也租了一匹全身雪白的馬,兩人并轡出了驛站,朝西而去。
一路上,王清月嘰嘰喳喳,說歐穎失蹤后,公司里的很多人表面上著急,實際各有算盤,有人甚至在召集董事會要另選董事長和CEO。
“這幫沒良心的,穎姐對他們那么好,他們在這種時候,想的是自己!”
白天陽則基本上一言不發,間或尷尬地回應兩句。
他總覺得昨天在王清月面前出丑,現在和她相處,總有些不自在。
而且他的心思,也主要在如何找到歐穎這件事上。
白天陽甚至起了一個念頭:要不要找機會甩掉王清月,自顧自地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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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陽哥,你看,剛才打過你的那個’老杜’,一直跟在咱后面。”王清月忽然說了一句。
白天陽這才注意到,果然,“老杜”和他的女伴一直騎著馬跟在他們身后。
一開始,白天陽還以為是巧合,但很快他就發現,他和王清月騎得快,“老杜”也騎得快,他和王清月慢下來,后面那兩人也慢了下來。
而且,“老杜”的臉色十分陰沉,時不時還在捏拳頭。
就這么不尷不尬地僵持了十幾分鐘,王清月猛地策馬回轉,來到“老杜”跟前,叉著腰說道:“你干什么啊,老跟著我們干什么?剛才的事情,不是已經了了么?老揪著不放又干什么了?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對面,“老杜”的女伴拉了拉“老杜”的袖子,似乎是想算了。
“老杜”卻一把甩開女伴,只是抱著膀子,冷冷地看著王清月,一言不發。
王清月又罵了兩句,踅回來和白天陽重新上路。
“這年頭,神經病太多!”王清月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