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陽頓時懵了：“近藤算法”是東洋一個計算機科學家提出的，解決的是圖論中的遍歷問題。
白天陽當初曾經運用這個算法，在墨子公司里把大量小型機器人串聯起來，協同完成之前只有大型機器人才能完成的工作，并且成功申請專利。
“我能讓你見到歐穎！”呂制豪說道。
“歐穎已經死了！”方浩大叫。
“她還在琥珀湖等你！”
“那只是個數字幻影，她已經死了！”
“哈哈！方浩，你一輩子都在追求的’數字天堂’和’數字靈魂’，其實只不過是’幻影’嗎？”
“那就看白天陽要的是什么了。’數字幻影’能滿足他，我沒意見！”
白天陽下意識地在腦子里開始回憶當初他應用“近藤算法”的一些技術細節，口中說道：“呂制豪，你是想用這個算法協調更大規模的肉雞來攻擊極樂界的服務器？”
呂制豪沒有應答。
方浩卻大叫：“沒錯！”
白天陽冷冷地道：“你這么搞，極樂界馬上就完了吧？所有這一切都會崩潰！我和你還有肉身作為退路，歐穎呢？萬一她……”
“小垃圾！聰明！”方浩又吼了一聲。
白天陽大叫：“所以，不行！”
他覺得，先不論“數字歐穎”的安危，這樣一個完美的極樂界如果在大規模肉雞的攻擊下崩塌，那也太過可惜。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呂制豪忽然狂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譏諷和得意的意味。
而且是通過腦電波，和窮奇的嘴巴同時發出的。
白天陽悚然一驚：不好！
“原來這么簡單。”呂制豪說道，“先調用’木鹿算法庫’對吧？簡單的幾個遞歸，就能自動繞過防火墻，找到最短路徑？然后……有數了！”
白天陽意識到：壞菜！
剛才他下意識在回憶的技術細節，也形成腦電波被呂制豪截取了。
剎那間，白天陽的腦子里滿是呂制豪的狂笑聲。
而窮奇也發瘋一樣抖動翅膀、沖向地面。
白天陽知道，這是方浩懊惱之下要拿自己泄憤。
“方浩，如果不想看著整個極樂界崩塌，你最好住手！”呂制豪冷冷地道。
與此同時，白天陽看到，原本湛藍如洗的天空中，忽然染上了一絲血色，開始泛紅。
“看到沒有？”呂制豪繼續說道，“‘近藤算法’見效，你那些防火墻正在一點一點地被突破。肉雞規模沒有大的變化，只不過是協作效率提升了2048倍。”
“窮奇方浩”猛地拉高，無限接近正在迅速變得血紅的天空。
呂制豪冷笑道：“還不服氣對吧？”
他這句話說完，讓白天陽更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此時白天陽在窮奇背上，距離地面差不多有1000多米，能夠看到遠方的極樂城以及周邊的衛星城市，還有那一株巨大的怪樹。
可是，這一切都在扭曲、變形。
就好像這個畫面突然改變原本寫實的畫風，成為梵高筆下星空那樣的風格。
連在巨大怪樹附近上下翻飛的朱雀，身體也扭曲得如同一根根麻花一樣。
“我可以迅速構建一個黑洞，把你創造的所有東西都吸進去，變成一堆毫無信息含量的數字。”呂制豪說道，“這里的物理引擎，你是總架構師，我說得沒錯吧？”
“好吧。都是學理的，談談條件吧。”沉默良久，方浩說道。
“嗯，都是學理的，這個賬能算明白。我的條件很簡單，要么你毀滅，要么你和極樂界一起毀滅。”
“嘿嘿，哈哈！”
“說’毀滅’，其實也沒那么糟糕。無非就是把構成你這個模型的12億個參數，全部恢復初始設置而已。等今天結束了，你可以重新恢復訓練，或者找散落在各個服務器的備份，恢復自己。”
“那需要大概27個小時。也就是這27個小時里，你就是極樂界的王？”
“嗯，沒錯。”
“這27個小時里，你想做什么？”
“反正不是毀了極樂界，那個我如果想做，現在就可以。我只是想把琥珀湖里藏著的錢拿到手。這是當初鄭謙吉承諾給我，我應得的。”
“‘朱鹮’系統居然還有這個功能？”
“是。當初只是讓你把‘朱鹮’封裝在極樂界的最深處，‘朱鹮’的真實用途，你其實一直不清楚，也沒有去研究過。”
“好！我答應你！”
“痛快！”
“窮奇方浩”說完這句話后，翅膀忽然下垂，整個身體朝地面墜去。
“啊！”
白天陽驚極而呼。
與此同時，白天陽就看到，窮奇的身上開始冒出一團團的光點——沒錯，都是由“0”和“1”構成的光點。
這些光點就如同青煙一般，在離開窮奇的身體后迅速飄散，消失在空氣之中。
而且很快地，窮奇就摔到了距離地面不足2米的地方，眼看就要惡狠狠地撞在地上。
“嗷~~嗷~~”
窮奇忽然昂頭狂叫了兩聲，然后張開翅膀，一下子拉升高度，隨即在距離地面300米左右的空中，翅膀持平，開始滑翔。
“方浩自毀了。”
“你可以做27個小時的‘極樂王’，想干什么，想好了嗎？”
呂制豪沒有回答。
但是白天陽看到，天空中那抹妖異的紅色消失了。遠處極樂城、怪樹的樣子，也從扭曲變為正常。
一切似乎都恢復了正常。
白天陽忍不住又道：“我還有個問題：方浩的肉身，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是……”呂制豪欲言又止，最終沒說。
再過了10分鐘，白天陽看到了地面上的那一汪琥珀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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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奇“嗷、嗷”叫了兩聲，開始降低高度。
“方浩，方浩！”白天陽試探性地喊了兩聲。
窮奇沒有回應。
白天陽終于最后確認：方浩不在了。
他隱隱覺得不妙：如果方浩還在，呂制豪或許會有所顧忌。
現如今，在這個“極樂界”，呂制豪完全就是一個獨裁的上帝。
以他的性格，這是個極度危險的局面。
但白天陽已經沒有時間多思考這個問題了。
下一秒，窮奇一個俯沖，朝琥珀湖一頭扎下。
“嘩啦！”
一聲巨響中，窮奇馱著琥珀湖扎入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