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司煜溜進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子時了。
父皇母妃設宴給舅舅他們壓驚,他也脫不開身,剛從宮里出來,就迫不及待來見她。
陸錚隱在一處,見是他,就沒有現身阻攔。
蕭司煜翻窗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葉念抱膝倚在軟榻上,頭枕在膝上一動不動。
蕭司煜走上去喊她:“阿念!”
葉念抬眸看了看他,又埋下了頭。
蕭司煜蹲下身輕撫她的背說道:“既然舍不得,為什么不留下他?”
“蕭司煜?”
“嗯?”
“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蕭司煜想了想,誠實地回她:“和你一樣,送他最后一程!”
葉念抬起頭,語氣有些激動:“他為什么非死不可?他的命在我的手里,我若要他生誰能奈我何?!”
蕭司煜看她自責的樣子,蹙了眉頭。
“劉堅都來求我了,我為何非要錯下去?”
蕭司煜抬手捧住她的臉,看著她有些崩潰的眼睛,一字一句說給她聽:“阿念,你沒有錯,錯的是他,路是他自己選的,他就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
葉念眼淚一滴滴地砸在蕭司煜的手上,蕭司煜心疼地將她攬在懷里。
“重新活這一次,我想護著所有我珍惜的人,我不是圣人,原則對我來說不重要,我想要他活下去!”
葉念扯著蕭司煜的衣襟,把所有的辛酸和難過都哭了出來。
蕭司煜愣了愣,重新活這一次?
“那就讓他活下去!以后所有你珍視的人,我也會護著!”
葉念哭得更兇了,“可是晚了!我出發的那天,已經行刑了!”
“他還活著,會隨劉堅一同回京!”
葉念猛地抬起頭看他,蕭司煜看她眼睛紅腫,臉上都是淚痕,輕嘆了聲,抬手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淚珠。
“老五用死刑犯替了他。”
葉念愣了愣,突然就如釋重負咧嘴笑了起來。
她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唇角卻上揚露出了里面的貝齒。
蕭司煜看著她心里突然柔軟得不行,他的阿念脫下盔甲之后,也只是個心軟愛哭的小丫頭罷了。
蕭司煜喉結微動,“阿念?”
葉念眼睛亮亮的有了光彩,倚在他懷里抬頭應了一聲。
蕭司煜抬手撫上她的后頸,輕輕吻上了她的紅唇。
葉念突然大腦一片空白,心臟抑制不住的狂跳起來,蕭司煜離開她的唇,額頭抵在她的額上,聲音極是繾綣:“阿念...”
他捧著她的臉,像是捧著心愛的珍寶,吻輕輕點點地印在她的唇上。
葉念心里充斥著沒來由的歡喜,抬手攬著蕭司煜的腰,閉上了眼睛。
蕭司煜感受到葉念已經接納了他,心中滿是歡喜,吻得小心翼翼又繾綣柔情。
許久他吻著她的耳側低喃道:“阿念,嫁給我好不好?”
葉念突然回過神來,臉上還有些紅暈,她推開蕭司煜,尷尬得有些不知所措。
蕭司煜拉著她的手,笑得滿眼溫柔:“阿念,做我的妻好不好?我想八抬大轎,十里紅妝,一生做聘,娶你回家!我想醒來眼前是你,睡前眼前也是你,三餐有你,四季也有你。阿念,嫁給我好不好?”
葉念定定看著他,心臟仿佛漏跳了好幾拍......
她此刻忘記了和洛貴妃的約定,也忘了兩人身份的懸殊,忘了所有所有阻礙他們的因素,她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說好!
可終究理智還是壓下了所有的欲望,她抽出手來,扯著嘴角笑了笑:“高大昌的事情,謝王爺了!”
蕭司煜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追妻之路漫漫,可總算是看到了希望!
他笑笑說道:“要謝就謝老五,是他看出了你的不舍,留下了高大昌。”
葉念有些意外,這蕭瑾倒是讓她刮目相看了。
蕭司煜補充一句:“父皇有意撮合你和老五,我會警告他離你遠點,你也不準和他太過親近,我會吃醋!”
葉念看著蕭司煜認真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蕭司煜無奈地笑笑,攔腰抱起了她往床邊走去。
葉念臉上的笑意瞬間嚇沒了:“蕭司煜,你干嘛?”
蕭司煜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有些無奈:“想什么呢!都什么時辰了,我看你躺下就走!”
葉念囧的臉都紅了,他還有臉怪自己想歪了!
蕭司煜將她放到床上,伸手拉過被子給她仔仔細細掖好被角,手卻突然觸到了她枕下一個冰涼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臉上瞬間滿是笑意!
葉念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搶也不是,不搶也不是,嘟著嘴說道:“我一直太忙,還沒顧上扔。”
蕭司煜哭笑不得,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俯身將手中的發簪輕柔地綰在她的發間,端詳了許久,滿意的笑著說:“果然與你極為相襯!”
葉念被他灼熱的眼神看得心中小鹿亂撞,正在羞澀間,唇上傳來微熱綿軟的觸感......
蕭司煜有些舍不得起身,唇上的濕熱讓他有些著迷......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身下女人慌亂的眼神,聲音有些暗啞:“阿念,下次見面,帶上我送你的發簪可好?”
說完在她額頭輕吻一下,依依不舍地起身。
葉念突然想到高大昌的話,她頭腦一熱,拉住他的袖子。
“蕭司煜,你想好了嗎?”
他一愣,“什么?”
“我這人有些死心眼,一旦看上誰,就不準備回頭了,所以,你想好了嗎?”
蕭司煜被極大的歡喜驚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就那么呆愣愣站著看她!
“我名聲不好,也有些小心眼,我依然還是不愿意做你的妾,也不想跟其他女人分享我的男人。你說過感情里沒有公平可言,我覺得是對的。所以,我想告訴你,我看上你了,從益州回來我好像就看上你了。我啊,哪怕沒有結果,可還是喜歡你了。我只是想回應你的深情,也不想再躲了。你說過,要我信你,從今日起,我便信了。”
“你如今已經是儲君了,要更謹言慎行。多思多想,兒女情長和天下江山比起來,哪個更重,你自己決斷。結果如何,我,絕不怪你!若你為君,我此生便為你守著江山無恙!但有那一日,你不可違我意愿,以權逼我入宮為妾為妃!”
“你若是想好了,”
“我們,就走走看。”
蕭司煜直到她說完,依然靜無波瀾。
許久,葉念輕聲喚他:“蕭司煜?”
他才緩緩坐下,拉了她的手放在胸前。
“我一個字都舍不得打斷啊,怕漏了你一絲一毫的心意,”
“阿念,本王今日對神明起誓,我的話你放在心上!”
“若你愿做這六宮之主,本王便拿天下做聘!若你不愿,本王便棄了這天下,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