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再不放心,聽到顧如畫這話,猶豫了一瞬,才說道,“讓臨淵帶人護送,算上路上時間,最多一月,要是你還不能回來,我——去接你。”
他重重說了“接”字,顯然,就不是上門要人那么簡單,而是要打算率兵兵臨幽州城了。
顧如畫看他鄭重其事,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心中一暖。
夏南許下了這個諾言,就是一旦自己遇險,他會放棄原本韜光養晦的打算。他要是抗旨出兵,因為成王府有二十萬精兵,其他人要是抱著先聯手滅掉最強的對手,夏南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俗話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成王府這塊牌子太亮眼,夏南身為皇室,比什么端王世子、秦王遺腹子之流,都要名正言順。而成王府一直守邊征戰,手中的精兵強將也最多。
夏綽若是下旨,號召天下先討伐夏南,想來會有不少人會應詔而來。
那時,要是金人再趁機南下,北軍就是背腹受敵。
顧如畫握著他的手,說了句“放心”,她相信,自己能說服大舅舅的。
夏南叫了臨淵過來,讓他點了府中侍衛,又親自安排了車馬,到了中午時分,原本夏南還想讓顧如畫到明日一早出發,可顧如畫想到傳旨的人在路上,要是大舅舅先見了欽差,還不知會是什么情況,還是當日就出發了。
世子妃離開云州,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所以,明面上,顧如畫是受了成王妃之命,到城外去上香的。
一離開云州城,顧如畫讓臨淵快馬加鞭,一路疾行。
等到她趕到幽州城時,剛好是黃昏時分。
一下子上百侍衛,個個看著兵強馬壯的,幽州城的守軍一下警惕起來。
臨淵上前拿出名帖,“我家世子妃乃是總督大人的外甥女,今日來城里探親。”
安國公的小外甥女是懷恩伯府的嫡次女,這個嫡次女嫁進成王府做了世子妃,這事守城將軍也是知道的。
他看到名帖后,讓人放行,同時派人快馬加鞭去通知安國公。
安國公這些日子,陸陸續續聽到不少京城的消息,明國公派人告知了顧如畫失蹤之事。
他心里擔心,還不敢告訴老太君,讓夫人一起瞞著。
前些日子秦三娘來了,他問起時秦三娘說當日她是跟著姚氏、顧錦夫婦先行離京的,只聽說了流民暴亂之事。
安國公想派人去云州問問成王府,又怕引起朝廷皇城司密探的注意,以為他與夏南私下勾結。
所以,他日夜憂心,卻鞭長莫及,除了寫信拜托親友故舊幫忙打聽留意,別的做不了什么。
看到顧錦還有心思派秦三娘來開什么鏢局,安國公還氣得寫信大罵了顧錦一通。
現在,聽到稟告說顧如畫來探親,他讓自己的長隨守在總督府門前,顧如畫的車馬一到,小柔下了馬車,跟那長隨打招呼。
顧如畫掀起車簾,“大舅舅還在前衙辦差嗎?”
那長隨一看顧如畫,大喜,“哎喲真是表姑娘到了,老爺派小人候在這兒,特意來迎接表姑娘呢。”
小柔看長隨一說完,臨淵的臉色又有點黑,不由尷尬地避開臨淵譴責的眼神。這真怪不了她們姑娘也怪不了她和小蠻,國公府這兒的下人,還都習慣稱呼表姑娘,沒將稱呼換過來呢。
那長隨不知道他們的眉眼官司,一邊讓人開中門,方便表姑娘的馬車進府,一邊讓人趕緊去告訴國公爺,真的是表姑娘來了。
安國公讓人去后院通知老太君和夫人,顧如畫的車一直到了二門才停下,她在小蠻攙扶下下了馬車,看到姚伯言站在二門內,上前兩步行禮,“大舅舅——”
“好,好,沒事就好。”姚伯言掃了幾眼,看她除了有些風塵仆仆,精神還好,放了一半心。
“畫兒來了?快讓我看看——”
老太君在國公夫人陶氏攙扶下,大步走過來,顧如畫上前剛想行禮,安老太君已經一把拉住她,伸手摸著她的臉,“怎么瘦了這么多?”
“外祖母,我好著呢。”
“你這孩子,我剛才才聽你大舅母說,你差點都失蹤了啊。你母親他們怎么一點信都不送來!”安老太君一直被瞞在鼓里,剛才陶氏去告訴她顧如畫來了,才說了幾句說差點陷在京里出不來等事。她就怕姚氏又犯糊涂,將女兒陷于險境。
顧如畫眼圈一紅,“外祖母,我不是差點失蹤,差點——我就見不到您了。”
“你受委屈了,快別哭,有事跟外祖母說。”安老太君印象里,顧如畫一向剛強得不肯在人前示弱,看她竟然哭了,這心里更加擔心。
姚伯言知道顧如畫必定是在京里受了委屈,但是,那到底是圣上的事,哪里能在人前談論。
他咳了一聲,“畫兒,外面風沙大,先跟你外祖母和大舅母到屋里去,梳洗一下,坐下慢慢說。”
顧如畫看外祖母又多了不少白發,連忙和陶氏一起,一邊一個扶著安老太君去內院。
到了外祖母住的松瑞堂,安老太君讓人送水過來,就讓顧如畫在自己這邊的廂房梳洗一下,擦擦臉,又讓人送了點心等過來。
姚伯言在二門那兒,吩咐管家安排好顧如畫帶來的車馬護衛等。
他看了臨淵幾個一眼,認出這是夏世子的小廝,在京時也見過幾次。畫兒是從京城逃出來逃到了云州,還是夏南派人去京城將畫兒救出來的?
他沖臨淵微微點頭,“你們一路護送世子妃辛苦了,先下去吃些東西。到了這兒,就可以好好歇息一下。”
臨淵看姚伯言看到自己,面色絲毫不變,態度也比較正常,暗地里松了口氣。他們趕到地很及時,看來朝廷欽差還沒有到。
他謝過姚伯言之后,又請示道,“回國公爺的話,我家主子命我們要護好世子妃,能否讓我們收到世子妃住的院子外?”
姚伯言看看這些五大三粗的侍衛,內院都是女眷,現在不適合讓他們在里面晃悠。看母親這樣,肯定不會答應讓如畫住客院,肯定是要留在松瑞堂的。
可要是不讓他們守著,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所以,姚伯言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后院都是女眷,你們不如與我府中護院一起,先在府中巡邏吧?待到你們世子妃安頓好住的地方,再安排兩個去守在外面。”
一百多個人都進內院是不行的,但是兩三個守到松瑞堂附近,還能安排。
臨淵更加放心了些,向安國公謝恩之后,跟著姚家管家,先下去安排侍衛們歇息的地方。
姚伯言自己回到松瑞堂,顧如畫剛好梳洗好了,來到正房這兒。
安老太君坐在主座的榻上,讓顧如畫坐到自己邊上,“你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兒,仔細給我們說說。你大舅母只給我提了幾句,你大舅舅先前都瞞著我。”
安老太君想著,剜了姚伯言一眼,“你現在是從京城過來的,還是哪里來的?”
顧如畫看向姚伯言,姚伯言也說道,“我接到明國公幾封書信,他就略提了幾句,后來說你失蹤了,京城里都是找你的人。最近都未接到明國公的信,也不知是京里出了什么變故。”
明國公身為男子,不想多說閑話,而且暗香院的事又關系到顧如畫的名聲,他怕信里寫了被人亂傳,所以就含糊地一筆帶過。
他寫了幾封信,開始幾封正是三王相爭之時,他在信里詳細跟姚伯言說了京中三王相爭的局勢。
至于三王相爭的結果,因為夏綽已經上位,趙泰又投到夏綽底下,明國公擔心信里寫太多,這信萬一落到皇城司手中,對他對姚伯言都是麻煩,所以也只隱晦地點了幾句。
安國公只猜到京中必定斗得厲害,至于中間到底是什么過程,他就不知道了。
顧如畫剛才跟安老太君哭,一方面是看到外祖母真的心里委屈有些撒嬌,另一方面,也是想求得外祖母的憐惜,萬一自己勸說不動大舅舅時,外祖母這兒她還能勸說一下。
現在看外祖母和大舅舅都說不知道京里的事,她想了想,就從明宗命滿朝文武率女眷一起出城,打算到登仙臺祈福說起。小說屋xiaoshuoge最新網址:xiaoshuoge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CTRLD鍵保存當前頁面至收藏夾,以便以后接著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