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下得廚房第448章下得廚房→:說干就干,做飯的廚子被喊出去涼快,單左單右守在廚房外頭,不讓人靠近。
雖然下廚沒什么丟臉的,但做飯的樣子秦弗不想被許澄寧以外的人看到。
許澄寧的躺椅搬進了不大的廚房里,看他在并不嫻熟地忙忙碌碌,低頭挑菜的神情格外認真,往常恍似天人的男子這會兒變得頗有人間煙火氣,她心里暖洋洋的。
許澄寧突然不想喊他殿下,便道:“弗哥哥,你打算做什么?”
秦弗一頓,轉頭道:“吃面行不行?”
“你要做面啊?”
許澄寧很詫異,揉面抻條可比直接下米煮飯麻煩多了。
“你不是更愛吃面嗎?”
許澄寧心里微甜:“好。”
秦弗看她同意,便繼續埋頭準備,剛拿到面粉愣了一下,回頭問:“一碗?”
“一碗。”
“水呢?也是一碗?”
他隱約記得許澄寧做面的步驟,這量怎么把握卻不記得。
“水少放,不到半碗。”
秦弗依言照做,用筷子攪過之后,再上手去揉。
怎么揉面團都是黏黏的,糊得他滿手都是,滴滴答答。
“……”秦弗看過去,“水好像加多了。”
他清冷的眸子泛起無辜,許澄寧樂得晃腳:“加點面粉,調和一下就好了。”
秦弗照做,捯飭半天,總算把面揉成一個面團,光溜溜的,竟還挺好看。
不過到了拉面的時候,就有些不成形樣了,粗的很粗,細的很細,弄了半天,竟一根都拉不出來,反把他英俊的臉撲了一層白面。
許澄寧咯咯笑,秦弗湊過來故意往她臉上蹭,許澄寧哎喲哎喲地喊,也被蹭了一臉面粉。
罪魁禍首蹭完了粉,就拿起一根搟面杖,把面團搟薄,改成用刀切成了細細的一絲一絲。
他倒是很會想辦法。
許澄寧臥躺下來,安靜地看他燒火。
廚下并無雞湯骨湯可以讓他作弊,許澄寧看秦弗想了會兒,竟是拿了兩個雞蛋打在碗里攪散,水開后做了蛋花湯,當面湯底。
下面、撈面、舀湯,這看著看著,這架勢竟也像個老手了。
他做好后,在許澄寧旁邊放了個小幾,把盛著面的醬釉大碗端了過來。
許澄寧伸頭看,只見褐色碗中堆起白白凈凈的面條,面條掛著少許蛋花,湯底呈淡淡的花色,幾片碧綠的青菜落在碗周。
許澄寧輕輕啊了一聲:“你還擺盤啦!”
許澄寧記得,秦弗十九歲生辰的時候,府里準備的長壽面就是像這樣的擺法,細長的面條碼得整齊,從中間往外繞一圈,像螺紋一樣,十分好看。
他在府里的飲食向來有講究,色香味俱全,還要做得精美讓主子有食欲。府里廚子的廚藝秦弗學不來,倒是照貓畫虎地學了府里擺面的方法。
這么想來,許澄寧當初給他做的那一碗竟是他吃過的最簡陋的了。
“吃吃看怎么樣。”
從他語氣里竟隱隱品出一絲迫切的意思。
許澄寧戲謔地看他,然后夾起一筷子往嘴里送,嚼啊嚼。
有點淡。
她又喝了口湯,湯咸得剛剛好。
就是跟面各美各的。
“如何?”
許澄寧捧著碗,又喝了一口湯,瞇著眼咂咂嘴。
“有爹爹的味道。”
秦弗疑惑,許澄寧笑了笑,給他講起了往事。
“我小時候,有一回,家里米不夠了,我娘和姐姐他們吃完,我就沒有飯吃了。我爹爹回來發現我一天沒吃飯,就挨家挨戶地去借糧,用借到的半碗面粉親手給我做了碗面。”
“他也跟你一樣,給我做了蛋花湯底,蛋是他從樹上掏的鳥蛋,他腿不好,沒站穩從樹上摔下來了。一邊瘸著腳,一邊說,‘還好蛋沒壞’。”
那面被她狼吞虎咽吃完,滋味她已經忘了,只記得熱騰騰、香噴噴,樸實無華,卻是她多年以后每每回想都無法再觸及的美味。
一直到現在,面香落腹的踏實感仍是她極度依賴的感覺,無論身在何處,面臨什么險境,她都習慣要吃飽飯,然后才有應對困局的力氣。
秦弗看她又想她養父了,便輕輕摟過去,輕聲安慰:“你以后有我,將來回京,我們擇一處山明水秀之地,讓他安身落地,我們定期去拜祭他,好不好?”
“嗯。”
許澄寧倚在他的肩頭,略有些感傷。
“岳父做飯好吃嗎?”
“不怎么好吃,他會做,但天賦不好。”
秦弗翹起的嘴角收了回去。
許澄寧后知后覺,他是借許大山拐著彎兒問自己做的面好不好吃呢!
許澄寧忙找補:“第一次下廚,這樣已經很好啦。我頭一回做飯,不小心跟喂豬的泔水擺在了一起,主人家看走眼,誤把我做的喂給了豬,把泔水端到了燕先生跟前,你可是不知道燕先生追著我揍了多久!”xiumb
秦弗倒還真問:“揍了多久?”
“半刻鐘吧,燕先生體力比我差,打累就不打了。”
但燕先生睚眥必報,第二天不等她就上車走人,讓她抱著小包袱在車后面足足追了一個時辰,才勉勉強強同意她上車。
“燕大儒如今在何處?”
“我也不知,他向來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我這一身本事有一半兒是從他那學的,便是亂世,他也能游刃有余。”
秦弗點點頭,許澄寧看他差不多哄好了,便伸出一根手指頭:“我能放一勺辣油嗎?”
秦弗迅速變臉,擰了擰她的鼻子:“你想得美。”
“就一點,半勺。”
“不行。”
秦弗夾起一筷子面往她嘴里塞,“乖,聽話,先戒辣一個月,以后讓人給你做佛跳墻。”
“佛跳墻是什么?”
“宮廷御宴名菜,從沿海的地方傳來的。”
“好吃嗎?”
“好吃。”
有好處許澄寧就聽話,乖乖把面吃見了底。
秦弗看她今日氣色又好了點,便問:“今天覺著體力如何?”
“好一些了,就是站起快了還是會頭暈。”
“胸肺還疼嗎?”
“好了一點,還會。”
毒已經祛了,但傷及了的臟腑只能在往后慢慢調養,急不得。
“鐘白仞說,這兩天你可以出門走走,明天我帶你去山上。”
“嗯!”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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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