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卿色

第461章 無名英雄

第461章無名英雄第461章無名英雄→:不日前他們剛以關鴻為主將,從薄元道手中強勢地奪下一城,確定了下一座要收復的城池,又有人問端王、寧王要怎么解決。

秦弗道:“眼下他們定是打著坐收漁翁之利的打算,明哲保身,龜縮不出。且先由他們去,只要他們不礙我們的事,就不予理會。”

打仗會消耗兵力,但軍隊也可以越打越大,如今他們越怯戰,以后就會越不堪一擊,是以秦弗并不畏懼他們躲在自己身后。

兵不血刃的陰招他多的是,但這些不大適合拿到明面上來說。

從前堂出來,許澄寧跟秦弗并排走,輕聲問道:“我記得大魏曾與北厥有過聯姻,可有誕下兒女?”

“有一子,名叫達英,因為身上有一半的漢人血脈,他在北厥很不受人待見。雖是王子,但地位上與奴隸無異。”秦弗道,“你想從內部入手?”

“是有這個想法,但還沒有具體的法子。”許澄寧道,“如果達英對北厥的恨意足夠,膽子也夠大,我們就可以把他扶起來與他的兄弟相爭,再趁火打劫。但把希望寄托在一個與我們相距千里且一點都不了解的人身上,實在沒有把握。”

“嗯。”秦弗點頭,“北厥疆域遼闊,領土內既有草原,也有大片的山林與河湖,他們既游牧,也行漁獵,有些地方也筑造房屋,冶煉、織造、互市,都有一定規模。按理說,與西戎相比,他們更能被大魏同化。于是才有了和親,和親公主帶去了一批文人,帶去了仁義禮智信,企圖將北厥人的崇武與嗜殺一點點消磨,可終究熬不過異國他鄉的偏見與暴虐,出師不利,前功盡棄。”

許澄寧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捱過去的啊。”

秦弗握住她的手:“所以以后都不和親了,只要大魏強盛,只有萬國來朝,沒有屈辱求和。”

他眸中顯出淡淡的光輝,好像滿天繁星都落進了他的眼底。

國之重擔已經一點點傾斜,壓在了這個年輕的男子身上。

原來,掙脫了束縛的他,雙眼是這樣明亮的呀。

許澄寧一笑,小手包住了大手。

“我信你。”

兩日后,糧草齊備,點兵出征,金戈鐵馬,所向披靡,竟一連從北厥人手里拿下了三座城。

大軍所過之處,勢如破竹,百姓無不夾道相迎,喜極而泣。

街上俱是北厥人糟蹋過的痕跡,百姓們的苦不堪言都寫在臉上。

“弗殿下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弗殿下,您終于回來救我們了!”

百姓們感恩戴德,忠心追隨,秦弗看著這一切,一直到進府,臉上都沒有喜色。

“你怎么了啊?”

許澄寧歪頭看著他的臉,舉手晃了晃,被秦弗握住,一扯就坐進了他的懷里。

“做什么?”

秦弗看著她,輕輕道:“是你先幫我做好了名聲。”所以他的聲望來得這么順順利利,百姓們也都一早知道,他一定會回來。

這是屬于他的聲望,而非從前那樣,屬于壽王的聲望。

“對啊,你要感謝我。”許澄寧仰頭道,“其實我也想給自己做名聲,但如果用的是我自己的名義,做不到一呼百應。”

她手上有那么點人手,根本不夠給自己造勢,所以選了最省心省力的方法,說她是奉壽王世子之命,這樣才有更多的百姓愿意去相信她。

一半是為了大局,一半是為了他。

秦弗明白這個,才覺心堵。路上百姓們會感謝他,感謝關鴻父子,但就是沒人會感謝她。

她在他懷里,還是瀟灑自在、怡然自樂的樣子,但她的豁達與窮開心,都不是她可以被遺忘與忽略的理由。

她值得更好的。

“我不會讓你做無名英雄的。”

他在心里默默道。

幾天后,隨著秦弗鐵騎的四處征戰,形勢大好,西陵亡國的消息也傳開,并且得到了證實。

民間歡呼雀躍,奔走相告,又開始熱烈地討論起一個問題:

弗殿下是怎么回來的?

他去西陵的時候,只有一支送親隊,不足千人,究竟哪來的兵馬,哪來的財力,能覆滅一國,強勢回歸呢?

有人說,其實弗殿下早就回來了,只是韜光養晦,各處招兵買馬,伺機報仇雪恨。

有人說,弗殿下有自己的私兵,得知他出事,大軍無法越境,是挖地道遁逃出去的。

還有人神神叨叨,說弗殿下是上天派來拯救大魏的,他手上有上天賜予的天兵天將。

眾說紛紜,一種比一種玄乎,正當大家討論激烈,輿論快要將其中一種說法定為正確答案的時候,一篇文章橫空出世。

全篇洋洋灑灑,由淺入深、由內而外、由粗到細地講了如何應對內憂外患,其中一點,提到了與赤葭國糧醫交換的策略令天下人大開眼界。

有熟悉的人驚道:“這……這不是壬辰年進士科的殿試試題嗎?這文章錦心繡口,大氣恢弘,別具一格,實在驚艷至極……是出自哪位才子之手?”

一看落款的名字:

許澄寧。

“這是許澄寧的文章?竟是許澄寧的文章?”

“哪個許澄寧?那個嗎?”

“這、這文章,怎么可能出自于一女子之手!”

不管信不信,文人對于好文章天生無法抵抗,他們拿著許澄寧的文作反復誦讀,互相傳抄,短短幾天,江南竟“洛陽紙貴”,大街小巷各處都在研讀探討許澄寧的文章。

這個時候,又有一些東西流傳開來。

一道是出自秦弗之手的奏折,提到招安西南流匪,將其置于赤葭駐軍,以西南民稅養之,同時派有“珠璣公子”之稱的京城大才子余泊暉到赤葭,著手促成糧醫交換的國策。另提議,為解決江南田地集中在士族豪紳手中的弊病,以田畝代金銀以捐官。

還有一則是嘉康三十九年,秦弗的札記:

“……昔覺今科狀元許澄寧年歲頗輕,貌類小兒,觀之不甚可靠,然驚才之作既出自他手,必有過人之處,今日聽她所言西南流匪、江南田畝之事,巧思新奇,妙不可言,蓋人不可貌相也,許澄寧確為稀世人才……”m.χùmЬ.ǒ

真相竟是這樣!

江南捐官是許澄寧提議的,與赤葭交易是許澄寧的提議的,流匪招安是許澄寧提議的!

西南流匪頭子是誰?

張乘!

弗殿下手下有一員猛將姓甚名誰?

張乘!

弗殿下是因為許澄寧的提議才有了絕處逢生的機會,是因為許澄寧的提議才能力挽狂瀾,回來救他們!

這些文字前后聯系起來,傻子也都能明白了。

當初殿試文章不張貼根本不是因為許澄寧的狀元之位來得有貓膩,而是因為她的文章被皇帝采納了!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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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