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向婁藝青,哀其不幸,也怒其不爭。
“我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告你老公?”
告?
婁藝青笑了。
她身上的這些傷加起來,連輕傷都算不上,告他們有什么用?警告對一個家暴男而言,有意義嗎?
何況,她身上的傷也不是楊梓鑫打的。
之前的一個月,婁藝青有張桂芝護著,沒挨過一個巴掌。她身上的傷,全都是練泰拳時,被秦志書打的。
她和秦志書對打時,故意不做防護,為的就是留下這些淤青,以應付現在的局面。
警察可能會先入為主的相信婁藝青遭遇了家暴。可一旦立案,主觀臆斷并不能作為證據,他們很快能查清楚一切,然后發現她在撒謊。
這對婁藝青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婁藝青還沒開口,做賊心虛的李槐花一聽警察說什么“家暴”、“告”之類的字眼,一下就慌,跳起來大喊大叫:“你不要亂說,我們沒有打她!什么傷不傷的,我們不知道怎么回事。誰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被打了也是活該。”
李槐花以為是在為自己辯解,但她欲蓋彌彰的樣子,已經讓旁邊的人信了十成十。
婁藝青十分配合地不吵不鬧,默默坐在那里。她的眼淚在聽到李槐花的話后,一顆一顆的落下,像是哭戲演的最動人的瓊瑤女郎。
面對楊家人的指責,她并不為自己辯解,明明眼淚已經止不住,她還要故作堅強,自責道:“我不怪他們!真的!都是我的錯,是我做的不夠好,
求求你們不要為難他們。公公婆婆年紀大了,他們經不起折騰。
我老公也是個老實人,如果你們把他抓起來,他的同事怎么看他,他的領導怎么看他?他的事業全毀了。
我就是個家庭主婦,賺不到錢,我們全家都指著我老公的工資……”
婁藝青越說越傷心,身體不由自主地從椅子上往下滑,作勢要給警察跪下:“求求你們!不要抓他們好不好!不要抓他們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要抓就抓我好了!”
女警眼疾手快將滑到地上的婁藝青撈起來,怒其不爭:“你……唉!”
一旁的劉隊倒是看多了這樣的戲碼,依舊面無表情。
家暴為什么難以處理?因為許多女人挨了打后,受不了時會報警,等警察想要抓人時,她們又會因為種種原因為家暴男說話。這導致他們的所作所為像是一場笑話。
眼下,既然婁藝青不肯追究,他也不能做什么。只是警告楊家人以后不能再打婁藝青,就要讓他們在調解書上簽字。
楊家人委屈的不行。他們也想露出自己的淤青給警察看看,但婁藝青賊的很。她在打人的時候專挑關節等地方下手,或者用拖鞋打臉,事后又及時給他們熱敷,導致根本沒留下什么挨打的痕跡。
他們越是想證明自己的遭遇,越是在警察眼中留下欺負人不夠,還要倒打一耙的印象。
女警氣不過,吼了他們兩句,他們一家人都老實了。
他們本就是欺軟怕硬的主,別看他們在家里欺負婁藝青時兇惡得像是下山猛虎,其實在外人面前全都是乖寶寶。面對警察,他們心中天然有一種恐懼,更是不敢多說。
無奈,楊大剛也不敢再追究婁藝青打人的事情,只是畏畏縮縮開口問道,“那個,警察同志,我們的錢被她轉走了,不能就這么算了呀!”
劉隊揚了揚手中的借條,問楊梓鑫:“這三十萬的彩禮借條是你寫的吧!”
楊梓鑫情緒有點激動。借條確實是他寫的。可是,他沒想到,這種借條居然能作數!
當初,楊梓鑫準備和婁藝青結婚的時候,李槐花就給楊梓鑫出主意,她喜歡你,結婚方面的事情肯定都聽你的。咱們隨便糊弄糊弄得了。
能不花錢娶媳婦,楊梓鑫當然樂意。
但是,一分錢不花,楊梓鑫又擔心婁藝青有意見。畢竟,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一個陽痿的男人,騙個女人也不容易。
擔心一毛不拔嚇走婁藝青,楊梓鑫想了個損招,給婁藝青寫了一張三十萬的彩禮欠條,既假惺惺地表明自己對婁藝青的重視,又不花一分錢。
他哪里想過,時隔一年,婁藝青竟然拿出欠條,將了他一軍。
楊梓鑫當時就懵了,“這種欠條也算數?”
劉隊明確回答:“是的!是你親手寫的欠條,這張欠條就具有法律效應。”
楊梓鑫當即就想狡辯字條不是自己寫的,卻聽見劉隊慢悠悠地道:“你想清楚再說。我們已經做過筆跡鑒定,欠條到底是不是你寫的,我們一清二楚。”
楊梓鑫一肚子的話突然沒地方講。
劉隊到底還是同情婁藝青,說這是他們家的家事,讓他們自己協商,并沒有當場要求婁藝青還錢。
楊大剛和李槐花并不懂法,不知道他們根本沒義務承擔兒子的債務。
他們有心用撒潑打滾的方式賴賬,但身處的環境以及那些穿制服的人,都給他們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讓他們不敢放肆。
扯皮扯了一陣,幾人總算達成和解后,婁藝青和楊梓鑫等人走出公安局大門。
婁藝青揚了揚手中的欠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還差10萬,我明天繼續轉賬。”
“你個賤人,你把欠條還來!”
李槐花作勢要撲上去,婁藝青卻笑了,“你不會以為我昨天一打三,只是一場夢吧!”
楊梓鑫這時才回過神來,“是你報的警?”
婁藝青:“不然呢?你總不會覺得他們能掐會算,算出你們今天要砍我吧!”
楊梓鑫:“那些菜刀也是……”
婁藝青笑容入春風拂面:“還算不笨嘛!不錯,是我故意放在廚房,讓你們看見的;也是我提前報警,讓警察來抓你們。”
說完,婁藝青目光柔和,拉著楊梓鑫的胳膊搖晃:“快夸夸我!我是不是特別聰明!”
被婁藝青拉住的瞬間,楊梓鑫仿佛被毒蛇纏上。他一把推開婁藝青:“你TMD怎么能這么惡毒!我要跟你離婚!”
就像他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婁藝青一樣,他相信,婁藝青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他。因此,他對婁藝青并沒有太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