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楷皮膚白皙，襯得右肩下一寸處的淤青格外明顯。
婁藝青身后在淤青處輕輕按壓，問道：“疼嗎？”天氣炎熱，婁藝青的手指卻很涼。手指一點點在方澤楷的后背移動，“這些地方疼嗎？”
“有一點。”
“骨頭疼還是肌肉疼？”
“應該是肌肉。”
“你抬一下手。”
婁藝青看著方澤楷抬起右手，再次問道：“感覺很疼嗎？”
“還好。”
婁藝青點點頭，“應該沒有傷到骨頭。回去的時候買一瓶紅花油抹抹，活血化瘀，很快能好。”
方澤楷點點頭，將衣服拉好，扣上。
婁藝青看著方澤楷，有點像是看班里不爭氣的學生：
“你是不是被電視劇里的腦殘劇情洗腦了。哪有人動不動用自己身體去幫別人擋傷害啊！這次是棍子，下次萬一別人用刀呢？”
方澤楷淡淡一笑，“對不起啊！”
婁藝青：“你跟我說什么對不起。”
方澤楷：“我沒有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啊！”
婁藝青張了張嘴，看著方澤楷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最終，她還是低聲悶悶道：“你干嘛要幫我擋呢？你讓她打我好了。你這樣讓我感覺欠了你很大人情一樣。”
方澤楷還是個有錢人，這份人情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還。
這讓婁藝青感覺很難受。
方澤楷看著婁藝青糾結的模樣只覺得好笑。
“你不需要還什么人情。我不是和你說過，你是我的委托人，我保護你不受不法侵害是本職工作。”
“是嗎？”婁藝青深深看了方澤楷一眼，剛好迎上他望過來的目光。視線相撞，婁藝青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趕緊挪開目光。
方澤楷也若無其事轉過頭，道：“我沒想到孫曉丹居然瘋了。看來今天是白跑一趟了。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正要離開，巷子里突然走出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她臉上溝壑深邃，膚色蠟黃，看著五六十歲的模樣。
婦人渾濁的目光在婁藝青和方澤楷身上掃過，最后落在方澤楷身上，警惕道：“你們是誰？你們在我家門口做什么？”
婁藝青剛要開口，突然被方澤楷拉了一下。
方澤楷：“阿姨你好，我們是曉丹的同學，知道她情況不是很好，所以過來看一下。”
婦人眼中的戒備稍減。她嘆息道：“難得你們還記得她。”
婦人落寞地看了小屋一樣，“要是沒有發生那件事，我家曉丹也跟你們一樣了。”
方澤楷：“班上的同學都很關心曉丹，阿姨，你能讓我們和曉丹聊聊嗎？”
方澤楷說謊不打草稿。如果不是婁藝青知道他的身份，幾乎都要全盤相信他的鬼話。
婦人明顯沒有懷疑。
她抱歉道：“你們怕是見不到曉丹了。自從發生那件事后，曉丹就不能見外人。辛苦你們白跑一趟了。
她現在這樣，我也不能請你們屋里坐坐，真是不好意思啊！”
方澤楷體諒地笑笑，“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著，他拿出手機，道：“班上同學組織了捐款，一共有五千，我轉給您吧。”
“不行！不行！”婦人連連拒絕：“你們還是孩子，自己賺錢都不容易。”
方澤楷：“阿姨，你就收下吧。這錢是我們幾十個人捐的，一個人也就一兩百塊。你要是不肯收，我肯定被我那些同學罵沒用，您就當是幫幫我的忙好不好。”
“哎！你……”婦人低頭抹了抹眼角：“你們這些孩子，讓我怎么說。”
婦人內心深處并不想收下這些錢。
可一個“窮”字足以壓彎人的脊梁。
她整天守著孫曉丹，沒辦法上班，只能每天抽空撿一點廢品去賣。家里老頭子年紀大了，找不到高薪的工作，只能去小區里做保潔，賺點錢。
他們苦點累點都沒事，可隨著他們年紀越來越大，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
他們死后，孫曉丹該怎么辦？
一個女瘋子無親無故，會遭遇什么，只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老兩口省吃儉用，只想多存一點錢，在他們死之前帶孫曉丹去一趟醫院，治好她的病。不求她以后能過上什么好日子，至少不要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
收下方澤楷轉過來的錢，婦人連連抱歉：“真是不好意思，你們特意過來看曉丹，我連讓你們進屋里坐坐都不行。”
方澤楷安慰了婦人幾句，似是隨口一問：“如果有機會，你們想過把害曉丹的人送進監獄嗎？”
婦人聞言一怔，愣了一陣才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當年都抓不到他，這么多年過去，我們也死心了。
我們只要曉丹她能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強。”
三人皆是沉默。
感覺眼前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方澤楷主動提出離開。
走出小巷子，婁藝青見到一家藥店。她拉著方澤楷進去讓里面的醫師看了看，對方也說沒什么事，只是給了一瓶紅花油，囑咐他一天兩次涂抹。
兩人回到車上，婁藝青給方澤楷轉了五千塊錢，道：“剛才的錢還是我還付吧。總不能讓你白白幫忙，還是自掏腰包。”
方澤楷沒收，“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幫我上一下藥吧。我后背好疼，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破皮了。”
“不會吧！剛才醫生不是說沒事嗎？”
聽方澤楷這么說，婁藝青也有點急。
“你衣服脫了給我看看。”
方澤楷聽話地解開扣子，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后背。
婁藝青對淤青并不陌生。反抗前被楊梓鑫打，反抗后打楊梓鑫，她的生活幾乎處處是淤青。
瞧著方澤楷的傷，婁藝青覺得他也沒那么慘，還能接受。
“現在給你上藥，衣服容易弄臟。”婁藝青好心提醒了一句。
“那，去我家？”方澤楷試探地問道。
“行吧。”婁藝青沒什么抵觸地回道。
“女孩子不能隨便跟男人回家”這條警示對婁藝青并不適用。畢竟以婁藝青的身手，真遇到什么不好的事，該擔心的也是男方。
具體遭遇請參照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