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絕當然知道這小姑娘打的是什么主意,其實不用她問,他早就已經想過了。
這會兒正好把自己想的法子說出來:“云家那位大小姐如果嫁進你們家,那肯定就算是陸家的人,一并殺了。至于其他人,除非改戶籍,否則九族是誅不到他們頭上的。
不過想要一網打盡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比如說如果在抄家時云家人剛好在陸府里,就可以一并抓了。陸蕭元犯的是叛國大罪,他們不懂得避嫌,還要跟陸蕭元走得親近,又前前后后嫁了兩個女兒給他,可見云家跟陸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起斬了也是有理由的。”
陸辭秋懂了,“那行,既然這樣的話,云老夫人和那云大夫人,我是說什么也不能讓她倆離開陸府的。至于云家其他人,先想辦法騙到京城來再說。我得琢磨琢磨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壞的,還有哪些是渾水摸魚的。到時候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絕不手軟。”
燕千絕相信她說不手軟就絕對不會手軟,便點了點頭,“你放心,這期間我這邊也會多搜集云家的罪證,到時候多添一條是一條,一定讓你把這口氣給出了。”
陸辭秋表示很滿意,“你這個人還是挺上道的,我覺得在這點上咱倆挺合適。”
“你是說,你也很上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會畫道。”
燕千絕:“……”
“至于軒兒中蠱的事,如果是跟西高那邊交涉,可能我不太行,得靠你了。”她跟燕千絕說,“我知道你們國家之間肯定有一套外交手段,比如定期要互通書函什么的,多半是禮部去做的吧?那能不能在西高人來之前,把我們想要邀請他們家大蠱師也來南岳的事提一提?我怕到時候西高使臣來了,結果大蠱師沒來,那不是白來了么。”
她說到這里,忽然頓住,然后失笑,“我這是怎么了,腦子怎么這么不好使了。那大蠱師根本不用請,如果按照我們的分析他是想要投靠南岳,那根本不用我們邀請,他肯定是會來的。咱們先提了,反而讓他占了先機,到時候他再飄了,覺得我們沒他不行,這事兒就不好談了。到時候如果他提出過分的要求,我們也不能賣國求榮。所以還是別跟他們說了,讓他自己來,想投靠就得表現出誠意,總用威脅的肯定不好使。”
燕千絕不放心,“那萬一我們猜錯了,他不是想要投誠呢?或者蠱根本不是他下的?”
陸辭秋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地道:“這事兒如果只你一個人懷疑,或是只有我一個人懷疑,它都有可能是假的。可如果你,我,再加上七殿下都這樣想,如果它還是假的,那我們三個的腦袋就可以擰下來當球踢了。”她拍拍燕千絕,“自信一些。”
燕千絕都有點兒不太想和她說話了。
這輩子還是頭一次有人說他不自信。
他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陸榮軒那個小崽子。
“可如果他真的不來呢?”
“那我就去西高找他。”陸辭秋說,“只是如果讓我去找,那我用的就是個人的行事作風,到時候是殺人還是放火,都是我個人的事,跟南岳無關。他覺得他和他們西高能夠承受得了,那他就坐在老巢等著,不把他的老巢端了,我就跟他姓。”
燕千絕笑笑,他竟然有點期待那蠱師不要來了是怎么回事?
“你會幫我的吧?”陸辭秋突然問他,“會幫我的吧?”
他無語,“你問的這都是廢話。”然后瞅瞅松開了結的包袱,拉了她的手往柜子跟前走。“其實我這里有你的衣裳,你下次來用不著從陸府拿行李。”
他一邊說一邊將面前的柜門打開,陸辭秋一看,好家伙,一柜子女裝。
她都驚了!
“你還有這個嗜好呢?”
燕千絕翻了個白眼,“我什么嗜好都沒有,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我想著你早晚都要嫁過來,不如就把你平時的穿用都備上一些,多了不怕,即使將來搬到縣主府去,也可以一并帶過去。你放心,全都是宮里舍不得用的好料子,我全給你做衣裳了,穿個五年六年都足夠。”
陸辭秋氣得想打人,“你有病吧?穿五六年?”她隨手抖開幾件衣裳,在自己身前比劃。
燕千絕瞅著挺合適的,“這不挺好嗎?”
“現在看是挺好,但是燕千絕,我還沒及笄呢!我不會長嗎?我個子不會長嗎?我其它地方不會長嗎?你整這么老多同樣型號的衣裳,讓我穿五六年,你罵誰呢你?你的意思是不是我這輩子就不長了?我永遠這么干干巴巴要啥沒啥?我才十四啊大哥,十四!我還在長身體呢!我還能出落得更水靈,該長肉的地方還得長肉呢,你不能用這些衣裳把我給框住啊!”
她覺得這位皇子有點兒帶不動,“相信我,我出落得更水靈,對你有好處。”
他別過頭去,忍不住笑出聲兒來,肩膀都在聳動。
陸辭秋狠狠翻了個白眼,有什么可笑的?她哪句說的不對了?
終于回了陸府,雖然燕千絕舍不得,但陸辭秋說她心里憋著氣,你要么讓我回去揍我爹一頓,要么你就把我留下晚上我揍你,你自己選。
最后燕千絕選擇把她送回去,讓她去揍他爹。
小姑娘很高興。
只是等到她回府時,陸弘文卻驚訝了——“你怎么回來了?”
陸辭秋眨眨眼,“我怎么就不能回來?”
陸弘文說:“我以為你還要在外頭躲一陣子,等父親氣消了再回家。不過想想也是,你也沒怕過他,用不著等他氣消。”
陸辭秋都聽笑了,“你的意思是,我讓你回來問他,你還真問了?”
“我沒問啊!”
“你沒問他怎么能知道我去羽王府鬧事了?”
陸弘文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
是啊,只要他們自己不說,父親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件事。除非六殿下去說。
可是六殿下似乎也沒有來找父親說的理由,畢竟不管怎么說聽起來都像是告狀。
那什么人才會去告狀?自然是沒本事,打不過的人才會去告狀。
但凡能打過,當場就還回去了。
六殿下能承認自己打不過陸辭秋嗎?能承認自己是被兩位皇弟嚇住了嗎?
自然是不能承認的。
所以他爹陸蕭元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那陸辭秋回家,就也掀不起來什么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