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親娘和養子親自蓋章,童叟無欺。
看來這真的是男主賀淮洲了。
陸儀霜雙手捂住大半張臉,有點崩潰,聽說在小說里最忌諱的就是惹上主角,輕則被當場打臉,重則家破人亡。
她可不會覺得原著里那個冷酷冰山的商界幕后大佬是什么好相與之人。
不過,這也不能全然怪她啊!
是,確實是她一開始揣測對方進院的途徑不正當,有那么一丟丟的武斷魯莽。
但誰家好人到家之后,連門也不敲,一聲不吭,在屋門外站了起碼快半個鐘頭啊?
這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兒?換做是誰,也會覺得這人是過來盯梢的吧?
陸儀霜認為這事兒責任不能只歸到她一人頭上,對方起碼要占大頭。
她極盡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時大腦飛速運作,思考解決辦法。
算了算了,現在追究之前過錯,多思無益,還是考慮考慮如何補償吧。
賀淮洲蹲下來左手環抱住三個崽兒,面容溫和,嘴角的笑意掩飾不住的煦暖,顯然是很享受這樣的天倫之樂。
陸儀霜腦子很快就清醒下來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父子女四人,一番深思熟慮后,還是覺得離婚后孩子歸對方更為恰當。
單看孩子們如此孺慕親近,就能推斷出他們更喜歡他,也更愿意和他在一起生活。
而她,原身有三年的黑歷史暫且不說,即便是現在穿過來,和崽崽們相處時間也不長,對比之下,確實不太適合。
說實話,雖然和他們相處不到一周,但這三個小不點都很省心,既乖巧又可愛,下這個決定后,還真有點舍不得。
養條小狗都有感情,更何況是人。
陸儀霜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心道:冷靜一點吧!你自己身上的黑點還沒洗凈呢!
幾息間,她便已恢復常態,平和地對賀淮洲說:“先進來把東西放下,我去給你拿藥和膏藥貼。”說完轉身便進去了。
方才她凝神之時,賀淮洲的目光就從未離開過她。
只消一眼,他便知曉,這個才是他的霜霜。
可為什么……她對他如此冷漠?就像完全的陌生人似的?
他幻想中的重逢,或許是親密無間,或許是甜中帶酸,但絕對不該是形同陌路。
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賀淮洲眉頭緊鎖,連虎口處傳來的腫脹陣痛都無意關注,但他需要克制冷靜。
反正霜霜已經回來了,他會有很多時間去探究相處,不急不急,慢慢來。
以后,她去哪,他就去哪。
賀淮洲回頭安撫了受到驚嚇的親娘:“媽,我沒事,霜霜估計是把我誤認為盜賊了。”
“剛才可嚇死我了,幸好你反應快。”賀母拍拍胸脯,連緩了好幾口氣才面色如常。
她知道兒子手上的傷先處理要緊,所以急忙催著他進屋抹藥,“你先進去,我去廚房給你做手搟面。”
“媽,不用這么麻煩,我隨便吃點就行。”
“那哪行?上車餃子下車面,都是老規矩。你爸正要和面呢!你且等著,我這就去燒火。”
母親匆忙的身影鉆進了廚房,賀淮洲心下一暖,先領著三個小土豆回了屋。
陸儀霜剛好在藥品區找到了萬花油、云南白藥噴霧劑和跌打損傷筋骨貼。
對于這個部隊回來的軍人,她提高了聊勝于無的警惕性,提前撕掉了外包裝。
見他進屋,便招招手,將三樣東西推給他。
“吶,你自己會用吧?”
賀淮洲再次見到這三樣熟悉的東西,眸光微動,掩去眼底的懷念,抬起被小易握著的左手,神色間頗為無奈:“我剛回來,小易太想我了,都不愿意撒手。”
“……”
一時間,陸儀霜和小易都沉默了。
小易下意識想松開,讓他爸去上藥,但發現倆人的手紋絲不動,隨即還附贈了老父親一個蘊含深意的眼神。
懂了。
他勉強微笑,深吸一口氣,故作奶聲奶氣:“想牽著爸爸呢!”
陸儀霜望著這父慈子小的溫馨畫面,怎么看怎么怪異。
再說了,小易平時也不算粘人啊?這可能就是父子間相處的方式?
她生來無父無母,確實不甚了解。
便試探地詢問:“那你的意思是……?”
賀淮洲一雙宛若狐貍的丹鳳眼微瞇,笑意無辜,不好意思地請求道:“可能得麻煩霜霜幫我一下了。”
霜霜?
陸儀霜對這個稱謂似乎有點稔熟之感,但又礙于他喚得太過親密,一時間不太適應。
“嗯……行。”上個藥而已,都是小事,更何況這傷還是因她而起。
不過,看對方這態度,她應該不會被主角光環所炮灰掉了,暫時安全,又多活一天,值得慶祝。
先讓人緩一緩,等晚間她再跟他說離婚的事,免得夜長夢多。
陸儀霜與賀淮洲分別面對面地坐在炕桌兩邊,宛宛貼貼陸儀霜,小易“牽”著賀淮洲,而安安……鉆到櫥柜里去找吃的了。
她見安安小屁股一扭一扭,倏忽想起來,三個崽早飯都沒吃呢!
不禁埋怨了一眼賀淮洲,他竟也沒想起來,就這還是孩子爹呢!
結果折騰一大早還不是為了他,至今都想不通他到家門而不入是為了什么?
為了崽子們的肚子,她手下的動作越發快速熟練,好像不知處理過多少次這樣類似的事情。
“嘶——”
冰涼的噴霧呲到掌心皮膚表面,微微刺痛,賀淮洲霎時倒吸一口冷氣。
陸儀霜抬眸,露出迷惑不解的眼神,她以為部隊的人都很能忍痛的,難不成是她這一棍子力度過重,連冰塊臉男主都受不了了?
考慮病人感受,她只得慢下來,輕柔擦拭,時不時還像哄小孩兒般呼幾口熱氣,似乎吹一吹痛痛就飛走了。
她低頭處理,并未注意到男人逐漸濕潤的眼眶,幾抹晶瑩閃爍,但在她抬頭前又迅速恢復了原樣。
小易將他爸的神態變幻都看在眼里,一時間沉思無聲,什么也不想說,他有權保持緘默。
“好啦!”陸儀霜將膏藥貼剪開,正好契合他的掌心與虎口,“貼幾帖后,傷處的淤青估計就會消散得差不多了。”
聞言,賀淮洲瞥了眼本就無大礙的手心,還是覺得可惜了。
這時,安安樂顛顛地跑進來,趴在炕邊,虎頭虎腦地笑呵呵:“今早上奶奶做了白面的手搟面條!”
這么巧!
陸儀霜想到小易昨晚說要吃西紅柿雞蛋面,便對他說:“小易,既然奶奶做了,那我今早就先不做了,等你再想吃的時候記得告訴我,可以嗎?”
小易突然繃緊身體,感覺不妙,連忙點頭:“嗯嗯!可以!”
賀淮洲聽到這話,倒是眉毛稍稍上挑,意味不明地盯著小易,光是笑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