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帶著姜知慧飛進首爾的高樓大廈建筑群，在樓宇間輾轉騰挪，躲避身后緊咬不放的機槍槍線。

高端寫字樓里，那些被公司要求加班、大晚上還沒法回家的倒霉白領們，先是聽到窗外傳來翅膀撲扇聲，

等他們好奇地過去張望時，一連串密集子彈打碎大廈窗戶，嚇得他們哇哇大叫，紛紛鉆進辦公桌下。

天狗躲閃不及，脊背中彈，搖搖晃晃地向下墜落，緊急迫降在一條商業街中間。

倉促落地，姜知慧身上多處擦傷，她回頭望見李晟正在俯沖而來，緊抿嘴唇，從牙縫里蹦出命令話語，“掩護我。”

隨后她鄭重地取出一張紫色剪紙，叼在嘴里，用鋒利指甲分別割破自己的雙手手腕。

鮮血汩汩流淌，違背重力向上流淌，浸沒紫色剪紙，升騰起濃郁煙霧。

中低階式神不具備自我意識，天狗面無表情地將羽翼張開至最大，籠罩住姜知慧，任由從天而降的機槍子彈命中它的身軀。

街上的普通民眾聽到密集槍聲，大部分都抱頭鼠竄，爭先恐后躲進沿街店鋪。

也有少部分年輕人無比興奮，站在商業街邊高舉手機拍攝這只有電影里能見到的奇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流彈擊中。

這條商業街之前也曾出現在尋死筆記的預言當中，意味著存在巨大風險。

李晟留了個心眼，時刻盯著姜知慧的動作。

周圍空氣扭曲畸變，如同水面波紋，下一瞬，一頭巨大的白狐腦袋從空中浮現而出，血盆大口咬向李晟。

李晟手里早就捏好了蝙蝠鉤爪槍，一邊控制火箭背包緊急爬升，一邊射出鉤爪，釘入高樓外墻，

整個人.應該說半個人在空中劃出半圓軌跡，避開白狐啃咬。

“咕咚咕咚。”

姜知慧的雙手手腕持續流著血，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嘴里的紫色剪紙還在散發煙霧，進一步釋放式神。

繼白狐式神的腦袋降臨之后，它的大半個身軀也從虛空中浮現，

與常規印象的軟萌狐妖不同，這只白狐體型龐大，近三層樓高，眼眸赤紅如血，面部肌肉猙獰緊繃，青筋暴起兇相畢現。

它緩緩張大嘴巴，口中醞釀一顆籃球大小的黑色能量球，猛地射出。

能量球速度并不快，沒能命中李晟，打在了高樓墻壁。

隨后，無形波動以能量球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擴散。

周遭重力驟然改變，高樓的墻皮、鋼筋水泥，乃至樓里的瓷磚電線盆栽等，都向黑色球體墜落而去，彼此對撞碾成齏粉。

又一發能量球飛來，打入下方樓層，李晟將火箭背包功率開到最大，與兩股重力波相抗衡。

轟——

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灰雨騎著蝠翼摩托疾馳趕到，拎起兩根大腿，甩向空中，精準落入李晟手里。

拼裝布偶特效再次發動，李晟接上兩條腿，長舒了一口氣，關閉火箭背包，單靠著鉤爪牽引，落在兩道重力異常區域中間。

腳掌踩踏在堅實的鋼筋混凝土之上，膝蓋彎曲，雙腿肌肉繃緊，全力一蹬，擺脫重力捕獲，降落在地，落在灰雨旁邊。

灰雨來的路上也不知從哪撈了副墨鏡，正戴在臉上，一臉冷漠地裝酷。

兩側街道的樓房里，有不少不怕死的路人舉著手機拍攝，

好不容易有人前顯圣機會，灰雨頗為裝逼地用中指推了推墨鏡，壓低聲音，凜然念出了電影《終結者3》里的臺詞，“iamback.”

李晟小聲吐槽道：“你這么小聲他們聽不見。”

“哦。”灰雨從善如流，清清嗓子大喊道：“iamback！”

李晟眼角一抽，沒再說什么，稍微活動了下筋骨，抬頭望著那只狐妖，朗聲問姜知慧道：“這就是你的后手？”

“不，”姜知慧嘴唇蒼白，毫無血色，嘴角卻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冷笑，“他們才是我的后手。”

嗡——

十數輛輪式裝甲運輸車從左右兩條道路包抄而來，在路口急剎停下。

從車上跳下一群裝備精良士兵，他們以車輛、房屋為掩護，搶占火力點，強忍著對那只巨型狐貍的巨物恐懼癥，端舉K2突擊步槍瞄準李晟與灰雨。

這些士兵隸屬于韓國首都防衛司令部，該部是韓國境內唯一可以不經美軍同意，由總統下達命令部署的軍隊，總部位于首爾南泰嶺，距離市區不到五公里。指揮權歸于總統警護室。

之前姜知慧從私人會所撤離的時候，給青瓦臺的樸女士打去電話，讓她下令調動首都防衛軍隊。

“那個樸女士還真是信任你啊。”

李晟掃了眼兩側街道的士兵配置，第55警備團，第33憲兵團，第35特種任務大隊，炮兵支援大隊。

除了總統警衛部隊之外，幾乎把短時間內總統警護室能調動的所有軍隊都拉了過來。這必然要在事后付出相當大的政治代價。

姜知慧吐出一口濁氣，隨著白狐式神完全降臨，她嘴里叼著的紫色剪紙也煙消云散，“她不得不信任我。”

樸女士本就因sewoL號海難事故處理不利，受到政壇攻擊，總統大位不穩。眼下首爾市又出了這種亂子，她只能將所有籌碼押上賭桌，配合姜知慧的行動。

“血肉生命在現代武器面前無比脆弱，就算是超凡者，面對機槍掃射、炮火轟鳴、精確制導導彈打擊，也只有死或逃兩種選擇。”

站在白狐身下的姜知慧平靜說道：“我開出的條件沒變，離開這個世界，我們可以相安無事。”

“.呵。”

李晟稍稍沉默，啞然一笑，“怎么說呢，唯我獨法的外部環境，終究還是限制了你的眼界。”

姜知慧隱隱感到有些不安，瞇著眼睛道：“.什么意思。”

李晟淡淡說道，“你一直在這個世界閉門造車，沒有與其他玩家溝通過。超凡者的最大優勢，從來不在于破壞力。”

就算是Lv20、Lv30級別的超凡者，全力一擊恐怕也達不到2020年黎巴嫩貝魯特港2750噸硝酸銨爆炸事故的水平。更別說追上核彈了。

“超凡者面對現代軍隊的最大優勢，在于，多樣化的、無法防范的手段。”

李晟抬起右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霧隱術技能瞬間發動，茫茫白霧以他為中心，急速蔓延擴散，籠罩整個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