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嫁

第190章 是你啊,不然是誰?

程禧惱了,邁步要走。

周京臣一本正經拽住她,“我又沒說傻妞是誰,你急什么?”

她停下。

男人不羈,浪浪蕩蕩的,“是你啊,不然是誰。”

程禧狠狠甩開他手。

他立在那,噙了笑。

“不痛了?”她一瞟他后背,襯衫黏著皮膚,透出黃色的藥膏痕跡,小部分結痂了,大部分仍舊淤青腫脹。

風搖晃樹葉,澆下一大灘的積雨,她一推,周京臣后退。

雨水澆濕了長褲,沒淋傷口上。

“猜我今天去干什么了。”燈火,烏云,花海,在他眼眸里糾纏。

時而枯黃,時而灰暗。

“去找女人了。”

周京臣笑意加深,“猜對了。”

程禧盯著地上的水洼,“華小姐知道嗎?”

“知道。”

她鞋尖踩水洼,“沒發火啊。”

“哭了。”

程禧偏頭,周京臣恰好也看她。

大約她挨著路燈,他瞳仁里她的影子,是明亮的。

“你哄完華小姐才回老宅?”

“沒哄。”周京臣明白了,她根本沒懂。

以為他結交新歡了。

她寧可相信他有新歡,都不相信他已經清清凈凈、無牽無絆的,在她面前。

也是。

哪里無牽無絆?

李老太爺的遺囑,外長孫聯姻政界千金,為李氏家族的生意保駕護航。

包括周家,最在意圈里的輿論了。

八年的養兄妹。

一夕改變了關系,會天翻地覆。

周家后續要應付接二連三的風波,無異于雪上加霜,亂上加亂。

“周公子!”何姨撐著傘,一溜小跑,“您和禧兒小姐在這里做什么呀?”

何姨自從上個月發現他們之間不對勁,一直避諱、警惕,現在又訂了婚,更怕出岔子。

“夫人沒回來嗎?”何姨只帶了一把傘,遞給周京臣,他罩著程禧。

“去人間天堂抓舅舅了。”程禧和周京臣保持了距離,半副身子在雨中。

“靠過來。”他喊。

她偷瞄何姨,沒動。

“程禧。”男人沉聲,“淋雨感冒。”

何姨沒轍了,嘆息,“聽你哥哥的話。”

程禧小心翼翼挪到傘下。

周京臣高,占面積大,完全遮住頭頂的雨,只能緊貼著。

他手臂一下接一下,摩擦她肩膀。

綿綿的發絲勾住他腕表。

勾得程禧耳熱。

“人間天堂有仙女啊?李先生的魂兒都丟了!昨晚酩酊大醉,場子的保鏢開車送他回家的。周副市長討厭這些不三不四的風流艷聞,催李先生回南方祖宅了,省得惹禍。”

巷子冗長,彌漫著玉蘭香。

一縷發梢鉆入周京臣的袖口,他心不在焉,“洗頭發了?”

程禧點頭。

“什么香?”

“茉莉玉蘭。”

他不再說話。

巷子口,是路燈的盲區,磚頭泡得坑坑洼洼,容易摔跤。

周京臣一拎她,夾在臂彎,橫跨出去。

程禧下意識摟住他。

站穩了,又松開。

入夜,她洗了澡,爬上床,周京臣直接推門,“換藥。”

“你敲門!”程禧捂住胸。

“捂什么。”他視線一掠,沒好氣,“旺仔小饅頭。”

她抄起枕頭,扔他。

周京臣利索一撈,將枕頭又扔回,“幫我換藥。”

“華小姐為什么不來老宅了?”程禧磨磨蹭蹭下床,系扣子,“你為什么也不去醫院陪護了?”

“你想她了?”周京臣吃槍藥似的。

猛地一摔門。

程禧嘟囔,“什么脾氣...”

下一秒,門又推開,“太疼,快點抹藥。”

周京臣臥室的床頭多了一個小風扇,涂完藥,吹干用的。

他真沒嚇唬她。

傷勢嚴重了。

“你住院吧。”

“明天住。這兩天事情多,剛解決。”他趴在床邊,弓起腰胯,穿衣顯瘦、脫衣肌肉的身板,在昏黃的臺燈下,輪廓精壯,闊實。

程禧扒掉他的襯衣,擦拭碘伏,蘸藥水,一寸寸揉均勻。

“提分手了嗎。”他忽然問。

“沒提。”

周京臣側身,皺眉。

雨點子濺在玻璃上,淅淅瀝瀝響。

他一張臉平靜,不猙獰,不暴戾,可眼里那股涼氣,又勝過窗外的陰霾。

“你離婚了嗎?”程禧反問。

“我沒結婚,離什么婚。”周京臣眉頭皺得愈發緊。

“解除婚約了嗎。”

他干脆,“解了。”

程禧使勁,一邊包扎,一邊故意勒他,報復他,“那次去外省,騙了我,還沒騙夠啊。”

周京臣笑出聲。

分不清是氣笑的,是逗笑的。

華菁菁那句“感情在反復的欺騙與拋棄下,生了裂痕,無法修補。”

沒錯。

“會公開的。”他閉上眼,忍受她發泄的力氣。

退婚的消息由華家官宣,周家扮演“受害方”,在幕后掌控局勢。如果華家不安分,搞一出“暗示外界被退婚”的委屈戲碼,或者華菁菁發瘋反咬,栽贓周淮康,周京臣再親自出面,曝光綁架的真相,一錘壓死華家。

能和平了結,是最好的。

周京臣不希望鬧得不光彩。

給足了華家體面,讓華家欠一個人情,那份遺囑繼續生效,總有一天周家可以派上用場。

程禧在屋里睡得迷迷糊糊,周夫人的車駛入院子。

熄了火。

上樓,經過西房,她特意檢查了程禧在不在房間。

周淮康又去市里了,京臣和禧兒單獨在家,她不踏實。

幸好。

沒接觸。

京臣膽大荒唐,終歸忌憚著何姨。

何姨是她的眼線。

周夫人連衣服也沒換,氣勢洶洶闖進周京臣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