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通城服裝廠內沒什么人，顯得格外安靜，連看門的大爺都在打瞌睡。
“大爺，開下門。”
“誰啊？”
大爺見有人叫門，忙從小房間里出來。
“小程同志？好久不見你到廠里來嘞。”
“是的，今天來辦點事。”
大爺笑瞇瞇地打開了大門，還拉家常似的說：“唉，好，前幾天還聽翠花說你自己做生意去了，可真本事！”
“是，自己做點小生意。”
“不過翠花說你是跟著人學的...”大爺看了看謝辭，欲言又止。
程紫沒心思跟他多搭話，客氣地點頭道謝，就往張廠長辦公室去了。
張廠長獨自坐在辦公室里，臉上已經沒了前幾日的擔憂神色，反而一臉坦然。
見程紫來了，還客氣的點點頭，只是眼神在兩人衣著上停留了好一會。
這越看，心跳越厲害。
果然吶！市長夫人的眼光和別人就是不同的，的確好看。
“老張，這合同的事怎么說？”
張廠長早有準備，把所有資料擺好，“你的合同都帶了吧？我這邊是要收回的。”
“當然。”
“這兩份是你的設計稿，前幾天比較忙，就沒給你送，你收好。”
程紫含笑接過，注意到設計稿上有被刻畫過的痕跡，眼神閃了閃。
“我們咨詢過，布料在未使用且未到約定制作時間前，是無需賠償的，而且布料你也拉走了，所以今天只談代工部分。”張廠長胸有成竹地道。
謝辭詢問地看了程紫一眼，好像她說半個不字，他就要想辦法解決。
“行，賣你這個面子，違約金是20160元，來回運費算500元，我這只往少了算了。”
程紫以為他還要談談價格，扯扯皮，都做好和他論長短的架勢了。
張廠長卻痛快應下，“嗯。”
一轉身在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現金，當著兩人的面就點了起來。
“你把字簽了，還有這份收據也得簽字按手印。”
程紫眼中閃過狐疑。
這么好說話？
有錢不要王八蛋。
他爽快，程紫更爽快。
室內陷入沉寂，只有數鈔票的嘩嘩聲。
張廠長點一次錢，程紫接過，也仔仔細細點了一次。
“老公，走了～”
把錢往包里一塞，笑的眉眼舒展。
臉已經撕破了，以后兩人之間也不會有什么合作的機會了。
就算還有接觸，估計是下一次賠償。
程紫勾勾唇，挽著謝辭就往外走了。
張廠長心情很復雜，在人走后拿出一個文件夾，抽出來看了看，有些不確定，又琢磨了好一會。
才拿著新讓人畫的設計稿往李家去。
程紫是沒看到，張廠長手上的20款設計稿，抄走了她大半的設計理念。
換湯不換藥地改動了顏色和些許細節。
兜里揣著那么多現金，第一時間肯定是往銀行去。
謝辭有點訝然，“賠了這么多？”
“兩千多件衣服呢，一件加工費好幾塊錢，他按三倍賠償，可不是多么。”
程紫笑得眉眼彎彎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店還沒開業，她這先開張了。
“我跟你講哦，我真是程大膽，想做衣服就一股腦就往里面鉆。就我身上那點錢根本就不夠進料子的，幸好認識了大姐，這唐家真是我的貴人啊......”
程紫一直在念叨，處處念著唐家的好。
謝辭沒出聲打斷她。
其實他想說...自己有錢的，爸媽的那筆撫恤金從沒動過，里面的錢足夠她做生意了。
“對了老公，你那戰友介紹給祥芳姐的律師靠譜不？”
謝辭一思索，就知道她問的是誰了，“靠譜的。”
“那你給問問唄，問他還接不接案子，估計用不了多久，可能得和通城服裝廠打官司。”
“和通常服裝廠？”
“嗯吶。”
銀行里排隊的人不少，程紫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我這兩款設計稿估計被抄了，我這可都是申請了版權專利的，大姐幫我弄的，就防著被人盜圖呢。”
謝辭見她小臉上寫滿了認真，“明天我讓人去問問。”
“行，要是不行你也給我個回信，我就讓大姐問問廣市那邊的律師。”
“嗯。”
很快就輪到程紫了。
謝辭站在不遠處等著，見她貪財的小模樣很是有意思，眉眼不自覺柔了柔。
心中把最近的事情一拼湊，大概也知道程紫擔心的事了。
抄襲？
謝辭覺得通城服裝廠應該干不出這種事，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國有企業，他們抄這東西有什么用？
他思維里的勞動同志都是思想端正，誠實誠信的。
從沒考慮過張廠長會為了個人利益去損害單位名譽。
“好了。”
程紫彈了彈手上的存折，“扁下去的存折又胖起來了～”
見她開心，謝辭是聽什么都應著。
兩人是坐的公交往門面房那去。
沒騎車，走的就是大正街入口。
周末到處都是人，一家家門面幾乎都是門庭若市。
“客流量真不錯。”
“嗯。”
兩人的形象太過出挑，引來的回頭率自然高。
好些時髦的女同志都頻頻在打量程紫，對她的打扮很是好奇。
還不等程紫嘚瑟，就見自家店面前圍了好些人，里三層外三層的。
店都還沒開業，圍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是做生意。
扯了謝辭一下，加快了腳步。
“哎呦～這老太太怎么躺地上了？”
“你剛來吧？我可看了全程。”
“咋回事啊？”
“這里三波人，你瞧見沒？最左邊那一波說這房子是自家的，裝修那么好，自家要來做生意。”
“那躺地上的這也是來要房子的？”
“不是，這是第二波來的，說是這店主的干媽，說這店主答應過管她養老的，現在背信棄義了。”
“啊？干親啊？”
“可不是，穿著棗紅色衣服的那大嬸好像是店主的媽，就說了那老太太一句，說她癡人說夢，那老太太就躺地上了。”
程紫人才到，就聽到周圍人的碎碎念。
臉黑得不能再黑了...
見自家老媽正氣得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