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楊陸順就起來做好早餐,精心伺候沙沙吃完,就要到建華村去給爹娘報喜,沙沙自覺沒什么懷孕反映,也害怕有誤,就說:“六子,你先別急,等再過幾天有反映了,確定真是懷孕了再讓老人們高興不遲呀,免得你爹娘白忙活了。”
楊陸順一想也對,畢竟沙沙沒什么經驗,萬一只是經期不規律,不是懷孕,那爹娘肯定會失望得很。可他總也抑制不住興奮,去政府上班的路上見誰都熱情地打招呼,不知情的人都會暗暗嘀咕,這楊陸順是不是又要進步了?
熬了一星期后,也就是沙沙經期停了快有一月,黃天不負有心人,沙沙果然出現了懷孕初期的反映了,早晨起床有了嘔吐現象,感到了疲乏沒力氣,老想睡覺,胃口也有了變化,原來喜歡吃的東西現在一點也不想吃,而且原本粉紅的小乳頭色素加深了,豐滿的乳房增大了些許而且變的堅實和沉重一些,乳房有了一種飽滿刺痛的感覺,乳暈上的小顆粒顯得特別突出。種種跡象都與書本上懷孕情況十分相似,為了保險起見,楊陸順還帶著沙沙去鄉衛生院看婦科醫生,當醫生檢查后肯定地告訴楊陸順,沙沙確實是懷孕后,即將二十五歲的六子興奮得又叫又跳,簡直就是個五歲的小孩。
楊陸順迫不及待地把這好消息高興了他爹娘,盼抱孫子盼傷了的老人馬上歡喜得淚流滿面,不顧年近古稀腿腳不靈便,跪在祖宗神龕前就砰砰磕著頭,呼號著:“楊家列祖列宗這上,老楊家又要添丁了,六子媳婦懷上了!請祖宗保佑一定要賜個男丁啊......”
楊陸順要上班,爹娘年邁,四姐主動提出照顧沙沙的起居飲食,反正已經是農閑時節,燦燦天天要跑近十里地上學,干脆母女倆就住到六子家,一來方便孩子讀書,二來家里有專人看護著沙沙。四姐是典型的賢惠家庭婦女,收拾屋子,做四個人的飯菜洗四個人的衣服還是輕松簡單。
其實沙沙妊娠反映并不嚴重,可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城里妹子,巴不得啥事不做吃現成的。汪父汪母得了女婿報喜后,也是高興得很,又不放心,畢竟沙沙才二十歲的妹子,就匆匆趕到新平看望,見楊家人把沙沙當公主一樣伺候,既覺得有面子,懸在嗓子眼的心也就放回了肚子。
楊陸順雖然高興,但工作責任心很強,家里安排好了也就恢復了正常的工作,只是整天樂呵呵的,不久全鄉都曉得計生鄉長楊陸順的媳婦懷上了孩子!
直到有一天葉祝同周可帶著葉小菁來看望沙沙,楊陸順才猛的記起許諾過的事來。南平有個風俗也可以叫迷信,就是孩子能猜測到孕婦懷的是男孩子還是女孩,據說非常靈驗,所以周可把菁菁拉到沙沙面前,問:“菁菁,你說汪姨肚子里懷的是弟弟還是妹妹呀?”滿屋子人都期冀地等著答案,菁菁天真的歪著頭想了想說:“汪阿姨懷了個聰明健康的弟弟!”不管是不是大人教的,反正說出了大家最期盼的答案。
看著葉家誠摯熱情的笑容,楊陸順暗暗慚愧:居然一時高興忘記了葉大哥如此重要的事。其實當他得知新平中學請調這路走不通后,就只有請衛書記或是謝鄉長出面幫忙了。楊陸順知道衛書記對葉祝同沒什么好看法,估計也不會很熱心地去幫忙,就只有寄希望于謝鄉長了。謝鄉長是教師出身,而且在五中還擔任過教導主任,與教育線的領導應該熟悉,加之謝鄉長的新房是葉祝同讓出來的,也算欠了葉祝同一次人情。不過楊陸順也有顧慮,他雖然表面上跟謝鄉長很親近又有師生之誼,可實則也只是上下級同事關系,在私人交情方面并不很深,他還真拿不準謝鄉長會不會幫他,萬一謝鄉長不愿意他就真沒辦法了,所以遲遲不敢找謝鄉長。可時間在一天一天過去,葉祝同似乎很信任楊陸順,從沒在他面前問過進展得怎么樣,這就更讓楊陸順心里不安,總覺得虧欠了葉大哥,久而久之都不敢面對葉祝同了。
轉眼就到了年底,政府大會小會不斷,各項評比檢查一波又一波,新平鄉計生工作因為結扎取得第一名,在表彰大會上,楊陸順代表新平鄉上臺,縣委郭書記親自頒發了錦旗獎狀,還做了先進工作經驗報告。會上縣委郭書記高度評價了新平鄉的計生工作,多次點名表揚了衛書記、楊陸順,衛書記樂得合不攏嘴,看得出他對楊陸順是非常滿意,而謝鄉長雖然沒被點名表揚,可也一直保持著高昂的情緒,作為鄉長他有理由高興。
因為會議時間為一整天,晚上衛書記回了家,謝鄉長和楊陸順就睡縣招待所,按說楊陸順應該去岳父母家看看,可他想利用這次單獨與謝鄉長一起的機會,請謝鄉長幫忙。
縣委辦晚上安排了一個舞會,謝鄉長似乎不怎么感興趣,楊陸順也就陪著他在房間里聊天,說是聊天,可話題一直是謝鄉長掌握著,領導的思緒一般都天馬行空,飄忽不定,雖然謝鄉長為人隨和,可楊陸順也不敢疏忽,盡量使得氣氛和諧融洽,兩人說說笑笑時間倒也過得飛快,時間越晚楊陸順心情越焦急,真琢磨怎么開口,謝鄉長突然問道:“六子啊,你覺得扶植個體經營種養殖戶和搞小集體經濟模式的村辦企業,哪個更能讓農民得到實惠?”
楊陸順馬上就聯想到衛書記和謝鄉長的分歧,他們是各執一詞,一個要搞小集體項目一個要扶植個體農民,得謹慎回答,想了想說:“搞集體經營模式的村辦企業,前期投資比較大,收效稍微慢了點。”他頓了頓見謝鄉長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沒戴眼鏡的眼睛珠子略顯得有點外凸,就覺得有點陌生,謝鄉長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楊陸順抿了下嘴唇接著說:“雖然收益有個過程,俗話說人多力量大,集中一個村的人力物力,大家伙的利益捆綁在了一起,應該會有好的經濟效益,不過搞集體有個缺陷,那就是怕責任不明、分擔不清,如果管理不善就容易重蹈公社大隊的覆轍;個人家庭模式那是投資小見效快,風險也小得多,更容易讓農民體會到改革政策帶來的實惠。以我個人是意見,那就是這兩種模式應該同時并存,達到互補互惠。”
謝鄉長聽完后笑了笑,打了呵欠說:“時間不早了,開了一天會真累啊。”說著就要去洗漱,楊陸順趕忙說:“謝鄉長,你坐,我把熱水打進來。”提著水桶就出了門,一會兒提了桶摻兌好了的熱水,殷情地倒在臉盆里端到謝鄉長面前,謝鄉長微笑著說:“謝謝你啊六子,你也一起洗洗吧。”
楊陸順從包里拿出毛巾就著水桶洗臉洗腳,見謝鄉長一臉舒服地燙腳,牙一咬,期期艾艾地說:“謝鄉長,我...我有件事請你幫幫忙!”
謝鄉長說:“哦,什么事,看我有能力幫得上你不。”
楊陸順也沒心思去琢磨,趕緊說:“謝鄉長,其實不是我個人的事,也是一朋友拜托我幫忙,可我能力有限幫不上,就只好麻煩你了。文化站的葉祝同,他愛人周可本是在小學部教書,也許是覺得個人水平還可以,就想進初中部,新平中學的葉盛校長還是蠻欣賞周老師的,也曾向文教局遞了請調報告,想把周老師調進初中部,可惜局里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沒批復。我也是覺得周老師不去教初中挺可惜的,所以就冒昧地請你幫幫他們了。”一口氣說完這番話,楊陸順的臉早已經漲得通紅,鼻子尖尖上居然冒出了汗珠兒。
謝鄉長一聽是葉祝同家的事,不由警覺起來,那葉祝同主動把新房子讓給自己卻沒提任何要求,原來早就預謀好了的啊,我說天下怎么有這么好的事呢,居然還搬動楊陸順來當說客,那周可雖然三十多了,可也還豐韻不減,難得一幅好賢淑的氣質,實在是我見尤憐,不過我愛人也在小學,如果我貿然去幫忙,怕是那黃臉婆起疑心,這楊陸順無緣無故白送我價值幾百的家具擺設,難道他得了是得了葉家的好處不成?要說出面找文教局調動個人其實簡單,好歹我在文教線也工作了多年,那馬愛民個我關系還蠻好,問題是那葉祝同何不直接找我呢?看來老衛還真沒看走眼,葉祝同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怕這也是楊陸順不去求老衛卻來求我的原因吧想到這里,他笑了笑說:“哦,那周可真有你說的那么好嗎?如果真是有真才實料,我是愿意成人之美的了。”
楊陸順眼巴巴地等來了這么句話,不禁喜出望外,連聲說:“謝鄉長,有你出面幫忙那這事不就成了?太感謝你了,謝謝。我一回去就把這好消息告訴葉祝同和周可!”
謝鄉長還是一臉招牌似的微笑,擺擺手說:“六子,謝謝就不用了,我這也算是為新平中學輸送了個人才嘛,適材而用是我一貫的原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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