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陸順仍舊有點怕閑話,下班時叫侯勇燕子先走,自己則吊在后面。這次侯勇帶他們去的地方也在南平好吃街,門臉比上回易書記吃的店要大點,專門吃狗肉的。老板跟侯勇很熟,也不用多吩咐,就熱情地把他們引到店里二樓,雖然房間里還擺了兩張圓桌,老板忙說:“侯所長,你放心,這里不再安排人進來了,我知道所長你不喜歡人打擾。”侯勇就很有面子地點了點頭說:“那就好,今天有好狗沒有啊?”老板說:“有有,昨天收了條剛滿月的黑狗,很補的,就弄那小黑狗怎么樣?”侯勇說:“行,再來瓶五糧液,要真的啊!其他菜你就看著配。”
那老板點頭哈腰地就要出去,楊陸順插嘴道:“難怪燕子不喜歡你的,也不知道征詢下燕子小姐是意思,你知道他們配的菜對燕子的口味呀?真是。”燕子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居然沒出言攻擊侯勇,卻溫柔地說:“六哥,我很隨便的,什么都吃,不挑。”那老板也象征地問道:“這位女同志,能吃辣不?我這里的特色就是口味重。”燕子矜持地說:“那我就點個清淡點的炒紅苔子菜吧,其他的你隨便。”
等那老板出了門,侯勇戲謔地說:“喲、喲,今天沒出太陽啊,我們燕子咋這么溫柔呢?”沒了外人燕子立馬恢復本性,抓起桌子上的葵花子灑了過去說:“沒見過你這么臉皮厚的人,才一個破副隊長,別人叫你所長居然還答應,笑死我了。”兩熱人嘻嘻哈哈又斗了陣嘴,楊陸順只是在一邊微笑著觀戰,燕子說:“臭猴子,我就真奇怪了,六哥這么斯文的人,怎么就跟你這號粗漢交上朋友了呢?”侯勇也不示弱:“是啊,我也奇怪,我楊哥一向只喜歡溫柔賢淑的女子,怎么會認了你這小辣椒做妹子呢?”燕子就氣結,她本就是那種性格開朗活潑的人,叫她笑不露齒話不高聲還不如要了她的命,跳起來就要打侯勇,侯勇就繞著桌子轉圈,燕子一不留神拌了下腳,幸虧得楊陸順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她,要不摔在地上就糗大了。這下燕子才算安靜,臉紅紅的坐著,還在回味被她六哥一抱的溫情片刻呢,楊陸順笑著說:“燕子,你別上臭猴子的當,他呀故意激你的呢。侯所長,你倒要有個領導的樣嘛,老逗我們燕子做什么呢。你不知道燕子在機關人人都夸她又漂亮又溫柔又勤快,可別把我們燕子的名聲搞壞了喲。”侯勇呵呵笑著說:“是,是我不好,你六哥最好,處處都護著她。”燕子白了侯勇一眼,卻溫柔地沖楊陸順甜笑,楊陸順說:“要說你們兩個啊,各有優點,臭猴子嘴巴討厭,但是個講義氣夠哥們的人,我最欣賞這種人,燕子呢純真活潑,開朗大方,不象有的小妹子扭捏作態,故做清高,我也最喜歡這樣的妹子了,交往起來很輕松舒服,不要去琢磨她的心思,更就不會什么小心眼多啊、嘴巴瑣碎的。所以一個是我最好的弟兄,一個是我最心疼的妹妹!”這番話說得侯勇血往上涌,聽得燕子竊喜不已。
吃飯時侯勇吼吼地直是要碰杯,楊陸順亦是來者不懼,兩兄弟喝得興高采烈,燕子則在旁邊倒酒夾菜,象個小女人一樣伺候著她六哥,楊陸順喝著喝著忽然唉了一聲,神情就黯然了許多。侯勇和燕子大為驚奇,直問怎么了。
楊陸順誠摯略帶酸楚地說:“勇勇,我們做兄弟也有些年頭了,看著你工作進步事業有成,哥哥我真高興,我巴不得我的弟兄出人頭地,蒸蒸日上。可回頭再看看自己一事無成,工作五、六年了,在單位上連個房子也沒混到,更別說職務其他了。慚愧啊慚愧!”
侯勇憤然道:“楊哥,都是那個老謝害苦了你,要不他整你,你現在怎么說也是個黨委委員,媽的,有機會一定要報復那姓謝的!”
楊陸順搖著頭說:“怪別人有什么用?就是報復了謝書記,也換不回我的職務啊。我沒什么,只是一時感慨而已。我現在最關鍵的還得努力工作,爭取重新站起來了。”
燕子同情地說:“六哥,你千萬別灰心,你的事我都聽臭猴子說過了的,只要你有真本事,還怕領導不信任提撥你啊!你現在不是已經獲得易書記他們的器重了嗎?”
侯勇說:“燕子,你以為城關鎮那么好提撥,能進來的都是有門路的,再說你看看鎮政府里,哪個部門科室不是人滿為患了呀?要想在城關鎮提起來,難啊!”侯勇忽然心里一動,詫異地看了看楊陸順,莫非楊哥是想搭上闞書記的路子?可眼前楊哥似乎完全沉浸在傷感之中,也許是真羨慕自己順風順水吧,在看燕子一臉同情地在替楊哥擔憂,這小妹子似乎對楊哥很有好感,說不定也會愿意牽線搭橋的,管他的,我先試探試探再說。侯勇咳嗽了一聲說:“楊哥,我這幾年算是看透了點東西,要進步還非得有領導提攜,就拿你當年在新平,老衛那是死了命地提你啊,進政府半年入黨,一年當副鄉長,慢后又提進了鄉黨委。我看在城關沒什么希望,得把眼光放開點,如果得到縣委領導的賞識,那就好辦了。”
楊陸順苦笑著說:“我本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娃子,那會人黨委委員時又不動走領導路線這個訣竅,現在要我得到縣委領導的賞識,談何容易喲。”
侯勇指著燕子說:“喏,這不有現成的領導親戚么,莫非你忘記燕子的舅舅是闞書記啊!你寫得一手好文章,在鄉鎮又有任職經驗,正是闞書記需要的人才喲。”
燕子就警惕起來,楊陸順忙搖手說:“那不行,怎么能麻煩燕子呢。再說我們是兄妹,講的是感情,扯到那上面去了,就玷污了這份情義,而且燕子也會看我不起的。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不能給燕子添麻煩。”
燕子何嘗不知道許多人親近討好她,就是看在她是闞書記的親外甥女的份上,而且父母舅舅也多次跟她說過這些,所以她是不愿意替人在舅舅面前說好話拉關系的,可聽六哥這么一表態,心里就有點歉意,囁嚅地說:“六哥,我媽還有我舅舅都警告過我,別去搞那些名堂,我、我謝謝六哥體諒我了。”
楊陸順聽了心里真是失望,強笑著說:“燕子,做哥的當然體諒你了。其實我也不是完全沒機會,你舅舅那次登了省報的文章,其實就是我寫的,如果我再能寫幾篇上省報省刊的好文章,你舅舅自然也會發現我,我不就有機會了。”
燕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天啊,那篇署名我舅舅和易書記的文章,真是你寫的?”楊陸順傲然地說:“可不是么,還記得上次發表在《春江時政》的是文章、還有驚動地區行署領導的鎮政府工作報道,都是我親自寫的,只不過沒機會露臉罷了。”
燕子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搖著楊陸順的手說:“六哥,真的啊?我沒想到你本事那么大,上省報省刊,天啊,我崇拜死你了。正好我函授課程要寫調查報告,六哥你幫我好不好!”
楊陸順說:“只要你信六哥,保證不用你動個指頭,就有份你滿意的調查報告!”侯勇插話道:“燕子,你六哥本事大著呢,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你六哥這樣的人才不讓你舅舅認識,就太浪費了吧。”
楊陸順故做生氣狀道:“說了不給燕子添麻煩,你怎么還在羅嗦呢?我是不是人材燕子自己會用眼睛看,說不定讓她看上了,不用我們開口,她就會主動替舅舅招才納賢呢!”燕子眉開眼笑地點著頭說:“臭猴子,不知道古人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呀,我六哥真要是人材,自然有出頭之日!”其實心里還是動搖了,既然是好朋友,幫幫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三人吃完飯,見上班時間還早,便讓老板泡了茶喝著聊天,倒也其樂融融。這時老板上來了,委婉地說:“侯所長,今天生意特好,下面的桌子都坐滿了,這不又來了七、八個客人,嘿嘿,是不是請侯所長和兩位領導移個地方喝茶說話呢?要不就到對面房間里去,那是我住的地方,收拾得倒還干凈熨帖,好不好?”楊陸順就當先站起來說:“你要做生意,我們當然得讓地方,侯所長,我們走吧?”那老板頓時笑開了花。
楊陸順下得樓來,原來是鐵子一群兄弟要吃飯,本想低頭就閃了出去,可侯勇喊開了:“喲,我說誰來了這么威風把我從上面轟了出來,原來是你們幾兄弟啊。”鐵子見是侯勇和楊陸順,吆喝這兄弟就攏了上來,恭敬地說:“哎呀,早知道是侯隊和楊、楊叔在吃飯,借我幾個膽子也不敢去打擾呀,要不還請楊叔侯隊再喝兩杯,算是我們幾個小弟賠禮?”
燕子張大眼睛就有點想笑,要說侯勇認識這些小痞子那是工作原因,可居然叫楊陸順楊叔,莫非是那小標的朋友?平時見了這樣的小痞子她好躲路,今天見氣焰囂張的痞子們恭敬有加,不覺玩心大起,擠上前說:“小標那孩子是你們什么人呀?”侯勇就撲通笑岔了氣。
楊陸順就哭笑不得,上前拉開燕子說:“鐵子是吧,我們已經吃了,準備去上班的。就不再陪你們喝酒了,你們自便。”
鐵子哪依楊陸順的,何況還有個似乎跟標老大關系不錯的妞,可不敢怠慢,好說歹說不讓走,見實在留不住,就說:“楊叔,干脆我帶你們去個地方休息,又可以喝茶又可以跳舞的,這位小姐,你似乎跟我標哥很熟吧,就不要推辭了,去玩玩,剛開張,就是迪斯科舞廳,你一定喜歡。”
燕子聽說是舞廳就來了勁,只管拉著楊陸順說:“六哥,去舞廳看看嘛,去嘛。”,沒奈何楊陸順只好依了燕子的,暗嘆小妹子不好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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