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武者之命，與族同殤
江塵皺眉，站在場中，卻毫無動作，
自修行《混沌吞天經》后，境界雖低，但修行可謂一日千里，其中主要是吞噬的功勞，若是一味閉門造車，無異于過寶山而不入，唯有前線戰場才是他提升實力最合適的地方，
而且前些日子的妖獸攻城，讓他看到人族此時生存的艱難，若人人都畏懼妖獸不敢上前，人族談何希望，談何未來？
“塵兒，快快跪下磕頭，蕭長老可是云霞宗前三的高手，能拜他為師，是你的福分。”
黃西川催促道，他原本想把江塵帶回云霞宗，再去給他找尋師父，沒想到蕭霸海剛好路過天武城，
更沒想到，他說出自己的請求后，蕭霸海竟然同意了，
要知道，雖同為長老，蕭霸海在宗內的地位卻十分超然，堪稱神游境以下無敵，甚至一些神游初期的強者也不是他的對手，能讓江塵拜這種至強者為師，江烈泉下有知，也會欣慰。
一直垂在下首躬身而立的江塵卻沉默了，
“塵兒，快磕頭啊！”
黃西川催促道，內心卻暗自焦急，難道這江塵被那妖女迷了心智不成，
終于，江塵跨出一步，
拱手行禮，
“蕭長老，若是拜在您門下，我能夠上前線殺妖獸嗎？”
蕭霸海有些不悅，
“身為我蕭霸海的弟子，還需要上前線殺妖獸？你放心，有我在，什么時候你到了離合境，什么時候再說殺妖獸的事，武器功法，武道資源，老夫應有盡有！”
這一句話，再次引來了下方的震驚，離合境才出山！這是什么待遇！
下方眾人，身為人族，哪怕家世顯赫，也逃不過上陣殺敵，最多能謀個后勤保障的差事，防止在沒成長起來時隕落，
可著蕭霸海隨口一說，就免去的江塵上戰場的義務，甚至還說出了武器功法資源管夠的豪言壯語，
這也意味著江塵武道之路將會安全暢通無比，不到離合境不需要去戰場，到了離合境只要你不一心求死，
就那些先頭的低階妖獸怎么能傷得了你，眾人無不羨慕，可你羨慕得了嗎？
這人可是蕭霸海，號稱一人之力斬殺七階妖尊的狠角色！
也只有這種人族至強者，才有資格說出這種話語！
江塵眸子如星辰一般，發出一道懾人光芒，終于，他做出了決定，他向前走出一步，態度恭謹，說出話，卻引起駭然巨浪，
“對不起，蕭長老，江塵無福，恐怕不能成為您的弟子。”
如同雷霆炸響，
莫說是在場的人呆滯住了，就連江海和黃西川都著急了，一直未說話的江海老爺子站起來，
哆哆嗦嗦的說道，
“江塵！你快跪下，給蕭長老道歉，能拜在蕭長老門下，是你，是咱們江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蕭長老，老夫給您跪下，孩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黃西川慌忙攙扶住江老爺子，畢竟是自己義父，縱使蕭霸海身份尊貴，也不能讓他行跪拜之禮，
此時臺下眾人看向江塵的眼光都有些變化，這小子不會腦子有毛病吧，能拜蕭霸海為師，這是多大的福分，這是多大的機遇，
哪怕是多少貴不可言的存在，連見蕭霸海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而這個江塵，竟然拒絕了這天大的餡餅，原本對他印象不錯的人，此時都開始暗暗鄙夷江塵，
暗自思忖，這江塵一定是認了黃西川這個伯父，知道這輩子衣食無憂，就想靠著這個伯父揮霍享受，再也不想在武道上有什么作為，
這種貨色，也就是命好，如果他不是江烈的兒子，恐怕只配在大街上要飯，根本沒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江塵，你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難得嗎？你知道，這是黃長老付出了多少代價，才為你換回的機會嗎！”
一道厲聲呵斥，振聾發聵，此時呵斥江塵的竟是天武城主周天元，
他是真憤怒了，黃西川如此高貴的身份，為了能讓江塵拜在蕭霸天門下，低聲下氣，垂首躬身，
像這種蓋世神醫，什么時候這般卑微過，更是拿出諸多靈丹妙藥，每一顆每一株都價值連城，引起外界的腥風血雨，
如此難得的機會，卻被江塵一句話給放棄了，若不是黃西川在此，他恨不得一掌將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拍死，
黃西川看著江塵堅定的眼神，卻是嘆了口氣，縱使開了七脈的天驕，終究也走不出美人塚，
他可以理解江塵，任何一個男人，面對美色時都會沉迷其中，若是他二十歲時，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是，那個女子并不適合江塵，這一切終究是水中花鏡中月，希望江塵夢醒的那一天，他能夠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只可惜拜蕭霸海為師的這種機遇，卻再也不會有了。
江塵卻繼續說道，聲音擲地有聲，傳遍當場，
“爺爺，黃伯父，蕭長老，江塵唯一心愿，不是在天武城中庸碌一生，也不是在云霞宗中成為溫室中的花朵，而是想趕赴前線，誅殺妖獸！”
清風拂過，吹得城守府中樹葉嘩嘩作響，江塵的聲音卻如雷霆，襲過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武者之命，與族同殤，
我們人族曾富擁天下九州，
可如今，只剩這一域之所，
我聽人說過，現在前線緊急，縱使我們人族武者前赴后繼，可是日日潰敗，戰線每日撤退上百里，
我們還有多少地方可以退的，八千萬里？七千萬里？如果退到不能再退的時候呢！那就是我們人族滅亡之時！
我們還有心在后院吃茶飲酒？還能坐在宗門里頭潛心打坐？這是生死之戰，不拼命，那就等著亡國！亡族！
我們別無選擇，與其在家中等死，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魂飛魄散！我寧愿沖上去，把血流干！也不會回家娶一房媳婦，等著看舉族淪喪！”
江海此時被江塵的話震驚的無以復加，
十年前的妖獸攻城，江海記憶猶新，無邊無際的妖獸席卷而來，所過之處，尸橫遍野，
后來江烈執意趕赴前線，最終戰死沙場，難道江塵也逃脫不過這個宿命嗎。
江海終于控制不住內心中的悲痛，顫顫巍巍地站起，
“江塵！你...你是想讓江家絕種啊！”
老爺子滿眼含淚，大聲怒斥，
他曾經白發人送黑發人，唯一的兒子死在戰場，難道又要看著自己的孫子死在戰場嗎？
江塵卻是堅定無比，
“爺爺，我父親和我說過的，
人族危亡，豈能坐視，以前我沒有凝氣，不算是真正的武者，現在我凝氣成功了，而且還開了七脈，
那我就不會再坐下，等到我們人族席卷天下，將這些異族趕出九州時，那時候，如果蕭長老愿意，我再拜在蕭長老門下！”
場中寂靜無比，
江塵的話點燃了他們內心的某個角落，他們目光灼灼的望向江塵，已經不知道用什么來表達他們復雜的心情，一些跟隨長輩前來的少女，此時望向江塵，雙眸中已滿是星光。
原本那些鄙夷江塵的人，紛紛羞愧地低下頭，他們有很多人，為逃避上戰場，甚至不惜花費巨資，
與江塵相比，自己何等卑劣，竟然還鄙夷這樣一個義無反顧，慨然赴死的青年，雖然境界低微，可唯有他，才是真正的人族武者！
蕭霸海注視著江塵，心中久久動蕩，這個青年，雖然只有凝氣一重的境界，可從他身上，卻看到了人族的希望，正因為有這種人存在，人族才沒有滅亡！
突然！
一股令人心駭的氣息直沖云霄，只見遲遲未語的蕭霸海肉身燦出神光，血肉吞吐神輝，
如同凡人向神明進化，似有神明吟誦圣經，大道在他身體上烙印銘文，道道光華籠罩四野，照耀四方！
“這是！神游境！”
“天哪，我沒看錯吧，蕭長老突破到神游境了！”
“我們東荒又多了一位頂尖大能！”
“能親眼看到真元境踏入神游！此生無憾了！”
一些同為真元境的大能眼中有驚異，也有艷羨，
他們知道，看似真元與神游只有一境之差，但哪怕他們窮其一生，也摸不到神游的門檻，蕭霸海雖是半步神游，
可若是心結不開，便會永遠困在真元，沒想到江塵幾句話竟打破了蕭霸海的心結，
這收徒大典，蕭霸天倒成了收獲最大的一個人。
“恭喜蕭兄。”
“恭喜蕭長老！”
“蕭長老神功蓋世，再登高峰！”
眾人連連道賀，每多一個神游境大能，都是人族的大喜事，恐怕再回云霞宗，要天下震動了，
神游境大典，可是人族皆賀的大事！皇族和天下所有大宗，都要發來賀帖，有不少強者，也將去云霞宗觀禮。
蕭霸海似是沒聽到眾人恭維，他慨然長笑，看向黃西川，
“哈哈哈，老黃，你有一個好侄子啊！”
黃西川卻沒說話，眼中卻似乎看到了那個男人，江烈不也是這樣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嗎？
他大笑而來，慨然而去，那時，他雖然境界低微，但是豪情萬丈，也正因如此，他二人才成為摯友，他的兒子，竟也是這般，可是他眼中更多的卻是不舍，
在前線數年，他看過多少人族戰士死在妖獸口中，古來征戰，幾人能回？江塵此去，還能回來嗎？若是江塵出事，他有何面目去見泉下的江烈。
蕭霸海此時走向江塵，眼中投射著根本無法掩飾的欣賞，
“哈哈哈！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兒，來，江塵，快給師父行拜師禮！”
江塵愕然，這蕭長老變臉也太快了吧。
突然間，空中云海沸騰，如浩蕩江河入海，云浪翻涌，層層疊疊，
蕭霸海心頭一跳，瞪大雙眼，只感覺潑天威壓降臨，僅僅瞬間，額頭已布滿冷汗，他剛入神游，已是東荒有數的強者，究竟是誰，還未現身就有如此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