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第兩百五十六章 屏蔽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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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術士的話,驗證了許七安的某些猜測,術士體系三品叫“天機師”,但二品和一品叫什么,沒人知道。

當今九州,除了開創術士體系的初代,二五仔當代,再沒人知道術士一品和二品是什么。

逼王楊千幻這種嫡傳弟子,對此都一概不知。

可想而知,術士體系的一、二品藏著巨大的秘密。

當初佛門使團抵京,他和魏淵的一番閑談中,得知當年武宗皇帝能篡位,佛門和當代監正在其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

一手主導了初代監正的殞落。

后來,在地宮中救出麗娜,相逢了一位名叫公羊宿的野生術士,從他口中得知術士一品二品藏著大秘密。

那時起,許七安就猜測監正當年弒師,多半和品級有關系。

“看起來,你似乎早有想法。”

白衣術士凝視著許七安片刻,悠然道。。

我的想法是,術士二品叫“孽徒”,一品叫“弒師”許七安心里吐槽,但沒敢說出來。

他保持沉默。

白衣術士邊觀察著竭力破陣的趙守,邊說道:

“術士二品叫“練氣士”。”

?許七安腦海里閃過大大的問號,這有點出乎他的預料,說實話,練氣士的名稱委實有些平庸無奇,感覺匹配不上二品術士的位格。

緊接著,他便聽白衣術士笑道:“氣運的‘氣’的。”

氣運.........練氣士練的是氣運?!

許七安瞳孔微縮,有種豁然開朗,但又涌起新的疑惑。

豁然開朗是因為,他知道為什么初代監正能竊取大奉國運,煉化氣運藏于他身體里,這是二品練氣士的權柄。

疑惑,則是不明白這和監正弒師有什么關系。

“這和監正背叛你有什么關系?”

他坦然的問出心里的疑惑。

白衣術士沒有回答他,而是又一次打開了香囊,同一時間,許七安聽見趙守沉聲道:

“此地禁止布陣。”

低沉的聲音里,仿佛蘊含著可怕的偉力,天地規則因此改變。

那一座座引動天地之力以五行能量絞殺趙守的陣法,無聲無息的消散。

漂亮!許七安暗暗喝彩。

雙方僵持不下,趙守完美的拖住了初代監正只等薩倫阿古這位資深一品被二五仔趕跑他就得救了。

見陣法被破解白衣術士不慌不忙,于敞開的香囊里召出一件法寶,是一塊小巧的八卦銅盤。

八卦銅盤飛旋著沖天而起凝于趙守頭頂濛濛清光灑下,一道八卦大陣籠罩下來,重新將趙守困住。

“你不妨試試禁止此地使用法器。”

白衣術士笑道:“這樣你的亞圣儒冠便不能使用我好順勢斬了你。”

趙守默然言出法隨的反噬不允許他接二連三的修改天地規則。

氪金玩家不得好死.........許七安心里咒罵剛產生的一絲希望瞬間消弭于無形。

術士這個體系乍一看攻擊力不強,但擅長陣法和煉器的他們,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資源,他們就能搞氪金。

戰力不夠,法器來湊。

簡直惡心。

拋出八卦銅盤后白衣術士才悠悠的說道:“一品術士叫做“天命”。”

頓了頓他沉聲道:“知天命!”

“監正運籌帷幄暗中布局,這一切都基于“天命”的權柄,但天命有一個極大的弊端監正永遠只能暗中布局,不能直接干預,不能泄露天機。

“我舉個例子,比如他知道我今日要出手偷襲,他不能告訴你,不能直接出手幫你,只能通過一些委婉的手段來幫你。比如把魔僧神殊封在你體內。

“事實上,他也是這么做的。只不過世上萬物相生相克,我拿神殊沒有辦法,但自有人能治他。”

許七安點點頭:“這讓我想到了巫師的卦術。”

白衣術士笑著頷首:“術士本就脫胎于巫師體系。”

“但這和監正弒師有什么關系?”許七安問。

聞言,白衣術士嘆息一聲:“練氣士晉升天命的條件是:煉一國之氣運。我這么說你可能不懂。”

你特么看不起誰啊........許七安點頭:“確實不好理解。”

白衣術士耐心解釋:“換一個更容易聽懂的解釋,扶持一位天命之人登基,建國稱帝,這就是二品練氣士晉升一品天命的關鍵。”

宛如一道驚雷在耳畔炸響,炸的許七安頭皮發麻。

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

因此,當年監正才會選擇幫助武宗皇帝,與佛門聯手,背叛自己的老師。

監正靠著扶持武宗皇帝,成功晉升一品。

而初代監正因為失去了“國家”,從一品跌至二品。

難怪術士需要依附朝廷,因為一個統治中原的王朝,是術士的根基。

因此,初代才說,監正如果殺貞德,就是自毀根基。而他殺我,只需要承受氣運的反噬,不會自毀根基。

“難道不能從現有的王朝里選擇一位皇子,扶持他登基?”許七安試探道。

白衣術士搖了搖頭:“這不足以讓練氣士晉升。”

........許七安沉默很久,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當年腦子出問題了?為什么要收徒弟?”

辛辛苦苦教徒弟,就是為了讓他背刺自己?

白衣術士默然,把第八根和第九根金釘刺入許七安身體,至此,所有的釘子嵌入完畢。

神殊被徹底封印。

許七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如果他的手能動的話。

白衣術士嘆了口氣:“因為王朝更迭是自然規律,誰都無法阻止。一個朝代的毀滅,必然伴隨著一位監正的殞落。

“所以才要收徒,不收徒的話,術士體系就會成為歷史中的塵埃。說起來,當年幸好是武宗謀逆,皇室雖然換了一脈,大奉卻還是大奉。

“因此我只是跌境,而不是身死道消。”

所以,不停的被徒弟背刺,是術士體系必須要背負的命運?許七安神色古怪,說道:

“你試圖扶持當年那一脈,奪回帝位,這樣你就能重返一品的位置?”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白衣術士頷首。

許七安逐字逐句,說道:“然后,當代監正跌回二品,開始了他新一輪的弒師計劃?”

師徒之間開始套娃?

白衣術士看他一眼,語氣突然變的冷淡:“你還有什么遺言嗎。”

.......許七安不說話。

白衣術士伸出手,從許七安懷里摸到地書碎片,輕輕一抹。

許七安大腦一陣抽痛,知道自己與地書碎片的“主仆關系”被解除。

心里頓時一沉。

白衣術士傾倒玉石小鏡,倒出一把散發著淡淡輝光,澄澈如水的長劍。

然后,他又把地書碎片塞回了許七安懷里。

還,還給我了?!

許七安愣愣的看著他,所以,他只是取出自己的月影劍?

這把劍是殺了姬謙后,得來的戰利品。

品質不比他的太平刀差,只是沒有誕生器靈,無法躋身絕世神兵行列。

“你知道四品陣法師的真諦嗎?”

白衣術士手持月影劍,扭頭,朝著許七安笑道。

不等許七安說話,他自顧自道:

“陣法其實就是天地規則,不然何以召來風雨雷電?何以借用天地之力?所以,只要給我時間,我就能參透儒家修改后的天地規則,從而破解它。”

說著,他的手掌在月影劍上一抹,抹出一個個扭曲玄奧的咒文。

許七安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直視這些咒文,會讓他產生頭疼眩暈的負面影響,同樣的感覺是直視那枚龍牙。

白衣術士揚起月影劍,輕輕斬下,院長趙守的“畫地為牢”頓時破碎。

他和我說了這么多,不是真的在浪費時間,而是在參悟這方天地的規則.........許七安心里升起明悟,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監正有多可怕,初代監正就有多可怕。

和這樣的人斗,容錯率太低,壓力太大了。

相比起來,半瘋的貞德簡直太好對付了。

白衣術士慢條斯理的收好月影劍,看都不看臉色微變的趙守,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語氣,說道:

“嗯,差點忘了一件事,我還得屏蔽你的天機。”

在許七安蒼白的臉色里,他徐徐道:

“劍州時,你和武林盟那位老祖宗搭上關系了吧。一個半步二品的武夫,戰力比趙守更強。

“但武夫就是武夫,對付起來不難,我只需把你屏蔽,他就會忘記你的存在。”

許七安臉色難看,額頭沁出一顆顆的冷汗,他無聲的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白衣術士抬起手,朝著他輕輕一抹。

冥冥中,像是有什么東西被遮蔽了。

白衣術士抓住許七安的肩膀,道:“走!”

兩人當即消失不見。

不得傳送的規則,他同樣已經破解。

官道上,策馬狂奔的許平志,忽然露出了迷茫之色,他勒住馬韁,環首四顧,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去干什么。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要去做什么?”

他喃喃自語。

正困惑之際,身后傳來喊聲:“許大人,你要去作甚?”

許平志回頭看去,只見云鹿書院的張慎御風而來。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許平志茫然回答。

張慎無奈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發了瘋似的。你的妻女還在書院等你回去呢。”

許平志皺了皺眉,恍然大悟,對了,因為侄兒戰死在云州,他成日郁郁寡歡,女兒玲月更是睹物思人,整日以淚洗面。

幼女許鈴音夜里時常哭醒,喊著要找大哥,有時候在席上想起大哥,她一傷心,就化悲傷為肚量,連吃五大碗。

因此,他辭去御刀衛百夫長之職,打算帶著妻女去云州定居。

想到這里,許平志神色郁郁,嘆息道:

“抱歉,自從寧宴戰死在云州,我便時時精神失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寧宴?誰啊........

張慎愣了一下,問道:“寧宴是哪位?”

許平志露出悲傷之色:“是我侄兒,年紀輕輕,便戰死在云州。”

張慎點點頭。

許新年雖是他的學生,但他與許家人并沒有太深的交集,這次是受了學生許辭舊的委托,送許家人去劍州定居。

京郊。

楚元縝盤坐在劍脊,淚流滿面,道:

“帝無道,禍國殃民,幸而有高人除魔衛道,不然,我大奉六百年基業,就毀在昏君之手。”

恒遠大師雙手合十:“善哉善哉,可惜高人來無影去無蹤,沒有留下姓名,便拂衣而去,深藏功與名。”

李妙真站在飛劍上,英氣勃勃的眉頭緊皺,她沒來由的產生惶恐之感,只覺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麗娜摸了摸肚子,道:“事情結束了,我也該回云鹿書院了,許家人來等著我呢。”

說到這里,她忽然蹙眉,一時間竟想不起自己為什么會借宿在許家。

幾秒后,她恍然大悟,對了,她來京城后,偶遇了許家小姐兒許鈴音,從茫茫人海里挖掘出這位絕世小天才,于是收她為徒,教導她修行。

皇宮,韶音宮。

臨安瘋了一般的在書房里尋找著什么,動作粗暴,書籍隨意亂丟,花瓶“噼啪”碎了一地。

“殿下,殿下,你在找什么?”

貼身宮女大急。

臨安停了下來,茫然而立,淚水漫過白皙的臉頰,她哽咽道:

“我,我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兩位宮女面面相覷,完全聽不懂二公主在說什么。

某一刻,臨安在散亂的書籍中,看到了一面棋盤,看見了散亂的棋子。

她依舊沒有想起自己遺忘了什么,但本能的,覺得這副棋很重要,她蹲下來,死死抱住棋盤,淚如雨下。

棋盤上,黑色的墨跡寫著:

楚河漢界!

皇宮另一處。

四皇子沉聲道:“懷慶,父皇駕崩了,太子總算熬到頭,可,可我不甘心.........”

魏淵死后,他失去了最大的支柱,根本不可能勝過名正言順的太子。

那位神秘高手斬殺父皇,勢必造成朝局動蕩,這個節骨眼,諸公肯定會立刻擁戴太子登基,以穩住局勢。

四皇子只覺前途一片昏暗。

這時,他發現向來足智多謀的妹妹懷慶,竟神色呆滯,眼露悲傷。

“懷慶,我知道父皇的死讓你很傷心,但,但父皇無道,才惹來那位絕世高手的憤而出手。”

四皇子沉聲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只要太子一日不登基,我們就還有機會,你一定要幫哥哥。”

懷慶輕輕捧住心口。

好疼,心好疼,像是空一塊。

某處小院。

慕南梔坐在屋頂,托著腮幫,思考著人生。

院門被推開,張嬸急匆匆得進來,嚷嚷道:

“慕娘子,你坐屋頂干什么?”

慕南梔沒有回答,俯瞰著她,輕聲道:“張嬸,怎么了.......”

話一出口,她發現自己聲音不對。

張嬸急道:“街坊鄰居們都說京城要完啦,皇帝都被人殺死了,他們打算逃出京城,你走不走?喊上你男人一起........”

張嬸突然不說話了,臉色古怪的看著她:“慕娘子,你哭什么?”

慕南梔一愣,摸了摸臉,滿手淚水。

“我,我丈夫死了。”她傷心的說。

“啊?什么時候的事?”

張嬸大吃一驚。

她哭道:“我不知道,我,我忘記了”

京郊,某處。

洛玉衡一手提劍,一手扶額,她臉色微微痛苦。

“許,許七安,許七安.........”

她竭力的對抗著什么,但依舊無法阻止某些信息的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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