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陽對岸,江東陸寨大營。
夜深了,陣陣江風吹來,讓人感覺寒風刺骨。
大營內,僅有稍許士兵在外巡查,大部分士兵們都返回了營帳內取暖休息。
準備迎接明天更為激烈的戰斗。
數天的大戰,看似江東軍取得了完勝,但實則是兩敗俱傷。
由于兵力太過緊缺,江東軍得不到有效的休息時間。
戰死的士兵雖然不多,但傷者卻不在少數。
這個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會愈演愈烈。
如果沒有新的兵員補充,失守已然進入了倒計時。
江岸邊站著一個身姿挺拔之人,看著對岸歷陽燈火通明的秦軍水寨,眼神十分復雜。
這人正是被孫權委任駐守江岸,抵御秦軍的大軍主將,朱桓!
“哎。。。”
一聲輕嘆,伴隨著陣陣水波,與夜景恰好相容。
朱桓一臉愁容,完全沒有一絲連戰連勝的喜悅。
作為統兵多年的宿將,他一眼就能看到戰事的結果。
不論現在多么頑強,給予秦軍多么狠厲的打擊,終究是難逃敗亡的結局。
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僅此而已。
“哎。。。”
又是一聲輕嘆,朱桓輕輕閉上雙眼。
漆黑一片!
就像是江東軍的未來一樣,讓人看不到出路。
“休穆?”
聽到有人呼喚,朱桓連忙睜開眼轉頭看去。
“元嘆兄!”
沒想到竟然是顧雍。
幾日前,顧雍便從對岸返回,朱桓好奇不已。
不過顧雍沒有解釋,隨便搪塞了幾句便離開了江岸大營。
沒想到,這么幾天的功夫,又回來了。
“元嘆兄不是回吳公身邊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顧雍笑呵呵的走上前。
“愚兄聽說休穆調度有方,打得秦軍無法寸進!特來向休穆表示祝賀!”
朱桓先是一愣,隨后搖頭苦笑。
“元嘆兄這不是羞辱我嗎?”
“這幾日小勝幾陣,不過是仰仗著占據有利地形罷了!”
顧雍見朱桓如此謙虛,更是開口打趣。
“休穆和愚兄怎么還如此見外?”
“休穆大才,是天下少有的良將!”
朱桓連連擺手。
“兄切莫如此,愚弟絕不敢當!”
“哎!實不瞞元嘆兄,愚弟正在發愁!”
“不知休穆為何發愁?”
“還不是因為秦軍!元嘆兄,是這樣的。。。”
朱桓沒做任何猶豫,當下的困境如實講了出來。
首先顧雍不是外人,完完全全是朱桓的自己人!
若是在某種程度上,比起孫權親了不知多少倍!
吳郡四姓顧陸朱張,可是上百年的交情!
其次,朱桓也期盼著顧雍給他出個主意。
對于未來的困境,朱桓實在是束手無策的!
“元嘆兄是大才,兄長富有韜略,可有教于愚弟?”
顧雍沉默片刻后,輕輕搖了搖頭。
“休穆恕罪,愚兄也束手無策。”
朱桓一聽更加絕望了。
連顧雍都沒有辦法,他一個武夫能做什么?
怕是只有坐視秦軍突破江岸了!
“休穆,這種情況換做誰也難以逆轉乾坤,你也不要太過自責了。”
朱桓點點頭,完全承了顧雍的好心。
“兄長所言極是,小弟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休穆,這里的困境愚兄救不了,但是休穆的身家性命,愚兄倒是能夠相救一二。。。”
朱桓滿是疑惑,根本沒有明白顧雍的意思。
“兄長,這是何意?我。。。有性命之憂嗎?”
顧雍挑著眼眉,一副嚴肅之色。
“不止是休穆,還有朱家。。。”
“若是一個不慎,恐怕百年大族,頃刻間毀于一旦!”
“什么!”
朱桓驚叫一身,整個人打了個寒戰,一下就清醒了。
“兄長這是何意?”
世族子弟,自然以家族為先。
與控制家鄉的軍閥合作,也是為了謀求家族的發展。
這是世族子弟的鐵律,朱桓也不例外。
尤其是江東世族出身,朱桓的家族觀念更重。
朱家有危險,他豈敢不重視?
“這個。。。”
顧雍摸著下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朱桓急得直跺腳。
“兄長!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快快告訴我!”
可顧雍還是一副為難的模樣。
“這。。。”
“兄長!”
朱桓面色極為急切,額頭都出現了汗水。
“兄長莫非不認我這個兄弟了?”
“當然不是!”
顧雍一口否認,又十分為難的看著朱桓。
“只是說出來,怕賢弟。。。”
“兄長盡管說,愚弟只有聽著,絕對不做任何反駁!”
“好!”
見朱桓如此說,顧雍才放下心來。
“休穆賢弟不是外人,那愚兄可就直言了!”
朱桓連連點頭。
“兄長旦說無妨!”
“賢弟可知當下吳公面臨的危機,還有江東未來的。。。局勢?”
“啊?”
顧雍一句話,就將朱桓給問住了。
不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不方便,或者不敢。
明眼人都能看清楚,孫權就像秋后的螞蚱。
能蹦跶,但是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劉璋就像是孫權的閻王爺!
閻王讓他三更死,誰敢留他到五更?
可這話朱桓不敢說。
吳公孫權對他還是有相當大的威懾的。
“怎么,休穆剛剛還讓兄直言,到了賢弟著,就和愚兄藏著掖著?”
“若是如此的話,愚兄立刻離去,賢弟就當我沒來過吧!”
顧雍轉身就要走,朱桓連忙上前一步將他攔住。
“兄長!兄長息怒!”
顧雍根本不理會,還是一副要走的樣子。
“兄長!”
“兄長,小弟知錯了!”
朱桓連連認錯,這才讓顧雍安分了一些。
“那賢弟還藏著掖著嗎?”
朱桓哪里還敢,連忙將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