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錚、阿清!”
許照容回到山谷,一聲呼喚,許良崢便牽著妹妹高高興興奔過去,“姐!姐!姐你可回來啦!”
許照容笑著將兩人攬住。
許照清小小的手緊緊攥著許照容的衣襟,抬頭看她,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睛里流下來。
許照容嚇了一跳,連忙蹲下,雙手抱著她,“阿清、阿清,怎么了?”
許良崢撓撓頭,又心疼又頭疼,“姐走后阿清哭了好幾回了,我好不容易哄好,不一會兒她又哭了。”
許照容怔了怔,將這個弱小而可憐兮兮的妹妹輕輕擁抱入懷,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柔聲輕哄:“阿清乖哦,姐不會走的,姐一直都在呢!姐只是干活兒去啦!姐干完活兒就會回來的,你看,姐這不是回來了嘛......”
許照清小小的身體在她懷中劇烈的顫抖起來,突然哇哇放聲大哭,撕心裂肺。
許照容暗嘆,知道自己猜對了,愈加溫柔輕柔的安撫她。
許照容落水險些喪命——不,原主的命已經沒有了!許照清雖然有些遲鈍懵懂,但并不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姐姐是他們兄妹的依靠,她一定是許久沒見自己心里害怕了。
半響,許照清才抽噎著停止了哭聲,許照容替她擦拭掉眼淚,拉著她和許良崢坐下,含笑道:“好啦好啦,阿清乖乖,姐答應阿清,一定一定不會離開阿清,好不好?”
小姑娘一直呆呆的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今日這樣放聲大哭宣泄一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許照清看著她,竟有所感覺,輕輕點了點頭。
“阿清真棒!”許照容笑起來,許良崢也笑了,“姐,阿清她點頭啦!”
“嗯,是你照顧的好,都是好孩子!”許照容將籃子里的葉子揭開,“看看姐買了什么回來?”
“哇,大包子!還有饅頭!白面饅頭!”
許良崢又驚又喜,忍不住舔舔唇“咕嚕”吞咽口水。
白面大饅頭啊,他都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好東西了。
“來,快吃,吃完了咱們好回去。”
許照容遞給許良崢一個大包子,拿起另一個喂許照清。
許良崢咬了一大口,松軟的白面做的包子皮兒包裹著一團鮮美的肉餡,咬一口面香肉香一起在口腔中炸開,美味得讓人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去。
“姐,好好吃!”許良崢美的不得了,這才想起來另一件事,歡天喜地:“姐真的把那些野花賣掉啦?”
許照容一笑:“是啊,全都賣掉啦,那花環、花球,一文錢一件,賣了好幾十文呢。放心吃,咱們買得起!”
“嗯嗯!姐好厲害哦!”許良崢心花怒放,十分鼓舞:“我們明天一早就來,摘更多花去賣好不好!”
許照容嫣然一笑:“好呀。”
有錢不賺王八蛋。
過這村沒這店了。
許良崢再次感慨:“城里人好有錢!好舍得!”
許照容給他逗笑。
三個人將肉包子和饅頭都吃掉了,許良崢帶姐姐去看自己挖到的山藥。
許照容估摸著有個六七斤,點點頭:“真好,咱們挖個坑藏起來。”
“好嘞!”
小孩兒勁頭十足。
兩人在隱蔽處挖坑,用樹葉層層疊疊包裹著山藥埋進去、蓋土,假裝凌亂的壓上幾塊石頭。
“好了!”
本來想要蓋上雜草的,但雜草蔫吧之后,看起來反而更顯眼。
許照容胡亂砍了一捆柴,許良崢弄了些野菜裝籃子里,三人回村。
走進村口的時候,太陽已經自西邊的山峰漸漸沉下去,橙色的余光斜斜籠罩著世間,格外的金光閃耀。
許照容料定回去必定有一場風波,還沒進那籬笆院子門就交代了許良崢回去便立刻帶阿清回房間。
阿清不能再受到什么刺激了。
果然,高婆子一看見他們姐弟妹三個便眼中噴火胡噴亂罵,“你個死丫頭、懶貨!在外頭混了一天就砍了這么點柴?地地不鋤、豬草豬草不打,一堆的家務活兒啥啥都不干,你要死啊你!還知道回來?回來干啥?快吃晚飯了就知道回來了是吧?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咋不死在外頭!”
許照容身體晃了晃,似是再也承受不住,“啪”的一聲肩頭的柴掉在地上,她飛快掃了一眼籬笆外往這邊瞅看熱鬧的鄰居,捂臉哭了起來,“大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昨天才落水,身體還有些不太舒服,不小心在山里睡著了,我沒有偷懶呀......我在高家兩年多,寒冬臘月里也天天在干活,啥時候也沒偷過懶呀,您不要怪我好不好......”
原主從來不會頂嘴,無論對錯,對高婆子這個準婆婆唯命是從,因此這會兒的分辨在高婆子聽來就顯得格外的刺耳。
“你還敢頂嘴!我說你還說錯你啦?不舒服不舒服,我看你就是偷懶!不光是你,阿錚怎的豬草也不打?啊?小小年紀不學好,光學偷奸耍滑,長大了還了得!我們家不嫌棄你們,你們也別太過了!好吃懶做,像話嗎!”
許照容姐弟妹在這禾佳村沒有親人,他們原本生活的三牧村距離這里五六十里,且他們一家子原本也是外來戶,沒有宗族本家。
沒有任何人會保護他們。
如今他們姐弟妹三個根本沒有任何傍身之物,也無處可去。
高家人正是憑此拿捏他們。
罵起人來,高婆子半點顧忌都不講。
許照容哭得更傷心了,“阿錚和阿清臉上、身上起了紅疹子,昨夜一夜沒睡好,今日沒精打采的瞧著好可憐。再說了我也不敢讓阿錚打豬草啊,萬一他身上的紅疹會傳染怎么辦?萬一豬吃了有問題,大娘生氣怎么辦......我不敢啊!”
“大娘,您能不能請個大夫給阿錚、阿清瞧瞧?我真的好擔心他們呀。不用高家的錢,先前我們家房子、田地全賣了,銀錢不是大娘替我們收著嗎?就用我們自己那份錢好不好?求求大娘了......”
“錢?什么錢!”高婆子見她越說越離譜,居然提起這一茬,氣得兇神惡煞瞪眼:“你們三個這兩年多不吃不喝不成?哪里還有什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