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孤舟問沐云修:“這封信你看了嗎?”
沐云修點頭:“就是因為看了,所以才能偽造那封信。”
“金大將軍看起來和王爺有著不錯的交情,看這封信,他也沒有要打仗的意思。”
寧孤舟其實和金大將軍并沒有太深的交情,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兩人有過幾次交集,卻都不算太愉快。
倒是金大將軍的兒子金世全,寧孤舟的印象更深一點。
原因無他,這貨就是個大憨憨,被棠江仙玩弄于股掌之間,找了棠妙心好多次麻煩。
如今金大將軍寫這么一封信過來,明顯是有交好的意思。
打仗這種事情,寧孤舟其實也不太喜歡。
他問沐云修:“他們現在在哪里?”
沐云修回答:“他們都在城外一百里處扎了營。”
“他們排開了防守的軍陣,沒有進攻的意圖。”
寧孤舟聽到這話心里明了,金大將軍帶著兵馬過來了,卻沒有動手,還送來了信,這就是示好。
他淡聲道:“收拾一下,本王遲些去見他。”
棠妙心在旁聽到他們的對話,才知道把成明帝氣得要吐血的那封信竟是沐云修寫的。
她之前就知道他行事有自己的章法,如今卻覺得,他行事不但有自己的章法,膽子還奇大。
她看著沐云修道:“沐先生,我記得你以前十分光明磊落,不太做這樣的事情。”
沐云修溫雅一笑:“是啊,我也覺得我的變化有點大,我怎么就會去寫這么一封信呢?”
“仔細想想,可能是跟殿下在一起時間長了,受了殿下的影響。”
棠妙心:“……”
他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還敢這樣內涵她了!
沐云修卻又道:“你之前說讓我去歸潛做宰相的事情,我仔細想了想,這事好像是可行的。”
“等殿下空了下來,我們來商議一下具體的細節。”
棠妙心:“……”
她深深地覺得沐云修是個聰明人,深諳打一棒子給顆糖的精髓。
就算她方才存了幾分要收拾他的心思,在聽到他的這句話后也全消了。
她看著他道:“以前我覺得你挺適合做宰相的,我現在得好好想想了。”
“就你這腦子再加上膽子,我怕你以后會成為一代奸相。”
沐云修:“……”
瞧她這話說的!
他輕咳一聲道:“我是奸相還是明相,其實取決于我效命之人的能力。”
“那人若是聰慧無雙,又心系百姓,能壓得住我,我自然就會是明相。”
“若那人如成明帝這般……那我鐵定是奸相。”
棠妙心聽到這話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倒是直白得很。”
“我還就喜歡你這直白的樣子,不就是鎮得住你嘛,我對小甜豆還是很有信心的。”
沐云修:“……這又關小甜豆什么事?”
棠妙心回答:“我琢磨著讓小甜豆直接繼承我爹的位置啊。”
“否則我這段時間花那么大的力氣為他造勢,各種夸他是為哪般?”
沐云修:“……算你狠!”
這段時間小甜豆的名聲很大,眾人都在夸他聰慧能干,小小年紀,卻頗有寧孤舟的風采。
他之前就覺得小甜豆的名聲稍微大了一點,這事有些不正常。
他想讓人去查查看是怎么回事,卻因為他太忙了一直顧不上。
現在好了,不用查了,“真兇”直接認了。
他扭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甜豆:“你不反抗一下?”
小甜豆一臉生無可戀地道:“反抗要有用才行啊,無用的反抗那是在浪費精力。”
沐云修:“……”
他還指望能像以前一樣能看到他們母子互坑的場景,如今看來,卻是他奢望了。
小甜豆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師父,他們那樣坑我,我是沒指望了。”
“如今我只能靠你了,你可千萬要幫我。”
沐云修:“……好。”
他剛見識了成明帝對自己的兒子的種種算計,如今又看見棠妙心對自己兒子的“算計”。
他在心里有些感嘆,這真的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拼了命的攬權,一個拼了命的把權利往外踹。
他這兩年一直跟在棠妙心的身邊,對她已經極為認可。
他覺得跟著他們去做一做宰相,為天下百姓謀求福祉,也不是不可以。
他卻沒有想到,棠妙心是真的不想當女帝。
他此時也大概明白了她的套路:
只要棠九歌活得夠久,小甜豆就能長得夠大,到時候就能直接由小甜豆繼承皇位。
沐云修見過各種各樣孝子孝女,但是像棠妙心這種因為不想擔太多責任,想讓自己的父親活得更久一點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他在心里低罵了一句:“她真是孝順。”
如今大燕雖然還沒有完全平定下來,但是往后會是什么樣的走向,脈絡已經十分分明。
他想起當年自己出山的愿望,此時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寧孤舟將皇宮這邊的事情交給沐云修處理,他帶著棠妙心和一隊侍衛出城去見金大將軍。
在沐云修表示他愿意為相的意愿之后,寧孤舟和棠妙心都覺得,應該多給他一些活干。
這也是一種歷練。
沐云修隱隱能猜得到他們的心思,在心里罵了幾句臟話后,就認命的干活了。
寧孤舟直接把京城交給他來打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信任?
像他們這種人,信任是極為珍貴的東西。
不為別的,光為寧孤舟和棠妙心對他的信任,沐云修覺得他就算是再忙一點也是值得的。
他忙起來,小甜豆肯定也不能閑著。
這段時間小甜豆一直跟著他們處理公務,也算是積攢了一些經驗。
若最初小甜豆沒有棠妙心放出來的人傳言那么厲害,如今也差不多了。
小甜豆如今對于朝堂大事的處理方式,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法子,和沐云修配合起來,十分默契。
成明帝醒來之后,聽說寧孤舟和棠妙心出城了,他便覺得或許可以套路一下小甜豆。
他覺得小甜豆能對他說出那樣一番話,都是寧孤舟和棠妙心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