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兆尹這沒有找到答案,謝昌言迫不及待的看向了小謝先生,聲音發顫:“剛才……剛才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她仔細觀察過了,納蘭云瓷一臉篤定的表情,縱使她百般挑釁,也是無可奈何。
依照納蘭云瓷的脾氣,早就應該殺了自己才對。
所以,謝昌言至今還抱著一絲絲僥幸。
小謝先生認真的說:“南宮靂還被困在臨安皇宮,邱麗并沒有先帝,六皇子也未曾登基,倒是六皇子巴結上了慕老將軍,娶了慕老將軍的侄女兒。”
轟隆!
耳邊猶如炸開了一記悶雷,讓謝昌言整個人都傻了。
“不,不可能的。”
“邱麗若是知道南宮靂被困在這,定會想法子來救的,臨安根本不敢困住南宮靂,他們不敢!”
“臨安的兵力不足,抵不過邱麗。”
謝昌言固執的認為臨安肯定在想法子轉圜,不敢對南宮靂如何,只要南宮靂回到了邱麗。
那臨安只有俯首陳臣的份兒。
小謝先生深吸口氣,沉聲說:“邱麗現在亂成一團,南宮靂根本沒有機會回到邱麗,即便是邱麗知道了南宮靂就在臨安,也不會有人來救,短短兩個月,邱麗已經死了兩個皇子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破罐子破摔,拉著其他人一塊下地獄。
“據我所知,兩個月前皇后就已經派了江凜去了邱麗,十有八九就是冒名頂替了其中一個皇子,趁機作亂,若是解決了其他皇子,臨安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收復邱麗。”
小謝先生早已分析過局勢了。
當初他因為謝家兩個嫡女找到南宮靂時,就已經分析過南宮靂的兵權,看似收復了慕家軍。
實際上只有袁家將是忠心耿耿的,慕家軍心里始終還有隔閡,但未曾表現,經過南宮靂的編排故事,倒是收攏了一些兵權。
如今慕老將軍回來了,那些故事不攻自破。
所以南宮靂的處境非常危險。
“邱麗那邊斗個你死我活,根本顧不上臨安。”小謝先生道。
謝昌言默然。
“當初……最不該的就是讓南宮靂冒險來了臨安。”
小謝先生無奈,當初他就不該幫謝昌言送信,說謝昌言在臨安后宮過得如何如何凄慘。
沒成想,南宮靂竟然不顧危險,親自來了一趟臨安。
還被人給抓著了!
若是南宮靂還在邱麗,那臨安必定有所顧忌。
現在他們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撲通!
謝昌言腳下一軟跌坐在地,她終于捋清楚來龍去脈了,仰天大笑:“我自詡聰慧,謀人心無人能敵,到頭來竟栽在了納蘭云瓷手中,她不過雙十年華而已。”
她極度不甘心。
自以為是掌局人,實際上卻是被利用的。
一環套一環,讓她無處可躲。
“納蘭云瓷!”謝昌言緊著牙,懊悔自己為何又相信了她呢?
她就是個大騙子!
“長姐,咱們的局勢太危險了,如今唯一能幫上咱們的,就只有江老將軍了。”小謝先生篤定,肯定是江凜去邱麗假冒了,若他們能利用這一點,說不定還有機會挽回。
“江家?”
謝昌言嗤笑。
要是今日沒有在宮門口那般羞辱,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她現在已經戳破了謊言。
又有什么臉面再找江老將軍?
“長姐,江老將軍一向聽您的話,又是一手將江凜養大的,若是他站在你這邊,邱麗的江山社稷說不定還有機會挽救。”
用江老將軍來威脅江凜,他必定聽從。
謝昌言眼眸微暗,已經失去了斗志,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愚不可及,竟看不穿納蘭云瓷的手段,是我糊涂,在這么關鍵的時候被騙了。”
“長姐!”小謝先生一把按住了謝昌言的手,輕聲安慰道:“長姐,這事兒不怪你,都怪納蘭云瓷太狡猾了。”
謝昌言哭了。
“長姐若是不爭取一下,說不定南宮靂就真的沒救了,邱麗的江山社稷白白送給了納蘭云瓷。”
一聽這話,謝昌言猛然抬起頭:“不,不會的,我決不能看著納蘭云瓷侵占了邱麗江山。”
她咬著牙逼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里飛快的運轉著該怎么起死回生,她看向了小謝先生,低聲說了幾句。
小謝先生蹙眉。
“如今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小謝先生咬咬牙:“行,我親自去一趟。”
“嗯。”
江老將軍是被人抬回來的,管家請來了好幾撥大夫來,個個上前摸脈,都覺得氣急攻心,沒救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管家懵了。
出門前還好好地,才一個時辰被人抬回來就快不行了?
“聽聞皇后娘娘醫術高明,要不要入宮去請皇后娘娘?”小廝問。
管家猶豫了。
這話被江老將軍聽見了,他拼著一口氣說:“不,不行,絕不能入宮請皇后。”
之前皇后再三叮囑提醒他,可惜,自己還是被謝昌言耍的團團轉。
此刻,他已經沒臉再去見皇后了。
“老將軍,您何必執拗呢,您養一養身子,爺還沒回來呢,您不盼著抱重孫么?”管家勸。
江老將軍漲紅了臉,固執的說:“我說不許就不許!”
無奈,管家只能默默轉到一旁抹眼淚。
江老將軍仰著頭盯著頭頂上方的青色帷帳,思緒飄遠了,眼前忽然浮現了長凝郡主坐在廊下,一臉溫柔的繡著衣裳,她安靜又乖巧,溫婉賢淑,從未和他鬧過別扭。
畫面一轉,長凝郡主站在廊下挺著大肚子,眺望著遠方,臉上露出了溫柔笑容。
“長凝……”江老將軍哽咽。
管家伸手摸了摸江老將軍的腦袋,心里咯噔一沉:“不好,老將軍已經起熱了,開始說胡話了。”
“那,那該怎么辦?”小廝也慌了。
管家一咬牙,擅自從江老將軍的腰間拿下腰牌遞給了小廝:“快去敲宮門,就說老將軍病的快不行了。”
“可將軍說不許入宮求皇后娘娘,萬一將軍醒來,怪罪咱們怎么辦吧?”小廝慌了。
“都這個節骨眼上總要試一試,爺不在家,我總不能看著老將軍出事兒,要是宮里不救,那就認了,若是救下來醒了,要打要罰我一個人認了。”
小廝這才拿著牌子跑了。
管家剛松了口氣,又聽門外有人傳謝家來人要求見。
“謝家?”管家不明所以,猶豫了片刻,他知道這些日子老將軍沒少念叨著謝家。
若真的是謝家,也不好將人晾著。
于是管家叫人請小謝先生去了前廳,好好招待著。
小謝先生也沒想到這么順利就被請入,可聽小廝的意思是,江老將軍現在昏迷不醒呢。
“老將軍病了?”
“是啊,一回來就病了。”
小謝先生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又聽小廝說老將軍這次怒急攻心,怕是不行了。
“這么嚴重?”小謝先生心里有些忐忑:“我能不能去看看?”
小廝猶豫還是帶著小謝先生去了。
看著榻上緊閉雙眼的江老將軍時,小謝先生皺著眉頭嘆氣:“大夫怎么說?”
“大夫說怒急攻心,有些危險。”
小謝先生沉默,江老將軍現在昏迷不醒,就是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又該怎么和老將軍求情?
這時一名小廝忽然在管家耳邊嘀咕幾句,管家臉色微變:“你說真的?”
“奴才哪敢說謊啊,當時大街上許多人都瞧見了,就是謝太夫人說了幾句話,氣著了老將軍。”
管家聞言看向小謝先生的眼神立馬變得不善,沒好氣的說:“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罪魁禍首上門了,我呸,你還要好意思來,害慘了我們老將軍。”
越說越生氣,管家伸手狠狠推了推小謝先生,將人推倒在地,小謝先生臉色漲紅,并沒有和管家計較,解釋說:“這件事有誤會,我會等老將軍醒來之后親自解釋的。”
兩人吵吵鬧鬧中,江老將軍費力的撐開眼皮,側過頭看向了小謝先生,眸中倏然迸發一股恨意。
“咳咳……”
“老將軍!”管家沖上前。
江老將軍手指著小謝先生:“謝家騙我還不夠慘么,你還有臉來!”
“老將軍這都是誤會。”小謝先生一臉無奈:“長姐她自知時日無多,所以故意說了些違心的話想要您后半輩子不要活在愧疚里,長姐這輩子太不容易了,她是騙您的。”
江老將軍蹙眉。
“老將軍,您想想,長姐怎么偏偏這么巧就被放出來了呢,若不是有人指使長姐這么說,長姐怎么忍心傷害您,不論之前謝家做過什么,長姐可從未謀害過旁人,世人誤會長姐,您不能誤會啊。”
小謝先生說的十分誠懇:“今日我來,是不忍心看著您被人欺騙,冒險來告訴您真相,謝家……謝家已經這樣了,可江家不能墮落下去啊。”
江老將軍眼眸有些松動,回想起謝昌言在宮門口說的話,字字珠璣,還在耳邊回蕩。
“老將軍,您可千萬不要被欺騙了,您若是倒下,江家還有誰能撐得起來?”
小謝先生掏出匕首,嚇得管家趕緊上前,一臉警惕的看著對方,沒好氣的呵斥:“你做什么?”
“老將軍若是有氣,只管拿我來撒氣,別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小謝先生將匕首高高舉起;“若實在不信,我愿意以死謝罪。”
江老將軍狐疑的看著對方。(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