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在這里?
她當然是早有預謀。
田湘湘回憶白天劃船在這附近來回找人的場景,她們當然沒有完全待在船上找人,海岸線這一片區域她們都上來搜了好幾遍。
看似到處都翻遍了,實則有一個地方她故意沒有帶她們去。
沿岸植被垂著沒入水中的那片深水區,船劃過那里時,她沒有告訴她們植被遮住處往里還有一條暗河。
那條暗河是她在一次趕海時無意中發現的,全村上下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那個地方。
她之所以打算半夜來查看,是白天路過時她隱隱看到植被上有血跡,不過被她劃船故意把漿的弧度劃大,帶出海水將血跡洗掉了。
她懷疑路言兮她們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但她沒有告訴她們。
當時沒有告訴她們,是不想看到她們那么容易得償所愿。身份的差距讓她對她們既艷羨又恐懼,她覺得很不甘心,論才貌她不比她們差,憑什么她們的命那么好,她卻低入塵埃,連出村在外活動的自由都沒有!
不過她倒也沒打算要一直瞞著。
這不,她準備趁著半夜其他人不注意自己偷溜出來找人。
今天來找人的隊伍少說要有一兩百人,這么大的陣仗,足見失蹤的人身份之高。如果是她一個人大半夜出來把人找到,對方無疑要欠她一個天大的人情,到時要錢要權還不是她說了算?
聽說失蹤的人是唐翩翩的未婚夫。
倘若是她先找到人,她再使點手段與那個男人單獨相處一些時間才讓其他人找到,她也不是不可能取唐翩翩而代之。
男人嘛,有幾個經得住誘惑?
即便對方當真重傷做不了什么,她也能弄出點似是而非的情況來,說不定就成了唐翩翩和她未婚夫之間的一根刺。
沒什么感情能經得起一次次的考驗。
當然,這樣身份的人,她最后未必真能占到便宜。但是沒有關系,能給唐翩翩和路言兮找點不痛快也很好啊!
這幾天她是真的受夠了她們高高在上的姿態!
沒想到她趁著其他人都熟睡偷溜出來,會在這里遇到她們!
只能壓下心里的不甘主動叫住她們。
她主動叫住她們提出幫忙,總比她們先發現她然后看出她的用心要好。縱是不愿,她也不得承認路言兮和唐翩翩這個層面的人碾死她與碾死一只螞蟻無異。
她根本不敢明著得罪她們。
田湘湘自覺做好了心理建設,但面對幾雙眼睛的注視,尤其是被路言兮那雙淡淡的眸子盯著,田湘湘心里還是有點發虛。
“我、我是白天見那么多人來找人……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我長這么大還沒有見過這樣大的場面,有點被嚇到,怎么都睡不著,索性起來幫你們再找找人。我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們。”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失蹤的是你們的朋友,我尚且被嚇得睡不著,更何況你們。”
她不敢和路言兮對視,只有短暫的視線交匯就匆忙移開,勉強裝出輕松擠出一抹笑:“走、走吧,我給你們帶路。”
說著就要走前面,唐翩翩沒讓。
“多謝,不用,我走前面。”
唐翩翩滿心記掛著莫柯,腦子混亂無暇留意其他,路言兮卻不是。
她壓根就不信田湘湘會大半夜單獨出來幫忙找人,她不覺得田湘湘有這樣的好心。
田湘湘這時出現在這里,說不定是知道點什么。
唐翩翩走前面,路言兮碰了許徵的助理一下,讓她緊跟著唐翩翩,田湘湘跟在兩人后面,路言兮殿后。
她要走后面觀察田湘湘。
或許白天她們來這邊的時候田湘湘就發現了點什么,只是那時她和唐翩翩心思都在找人上,沒有分心留意田湘湘,故而才沒有發覺。
兩把強光手電筒,一把由走在前面的唐翩翩拿著,一把在路言兮手里。
唐翩翩只能憑直覺找人,這里白天她們就轉過幾遍,其他人估計也搜過無數遍,都沒有一點收獲,此時再這樣憑直覺找,也未必能找到新的線索。
所以路言兮打算把注意力都放在田湘湘身上,著重觀察她。
事實證明她的做法是對的。
不到二十分鐘,她就見田湘湘朝某個方向看了不下五次。
“姐,去那邊看看。”她抬著手電筒用電筒光指著某個方向。
那是約莫兩百米開外的地方。也是海岸,不過看地勢和周遭茂密的植被,單靠雙腿走不到那里去。
一見她指著那個方向,田湘湘的臉就變了。她以為晚上光線暗沒人發現,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路言兮眼里。
路言兮這下更確定自己的推斷沒有錯。
唐翩翩沒有問路言兮理由,她知道路言兮不是無的放矢的人,“那邊過不去,得坐船。”
助理忙說:“我打電話讓人派船過來!”
海上都是搜救的船只,不到兩分鐘就有一艘小船過來了。
幾人相繼跳上船。
“路小姐,白天我們就在那邊轉過好幾圈,沒有任何收獲,那里沒有任何遮擋物,根本藏不住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你為什么還要堅持過去?那里水深,晚上過去不太安全。”田湘湘試圖阻攔他們。
路言兮好似沒有看出她的用心,淡淡瞥她一眼:“直覺。”
“反正在哪里找都是找,索性順應直覺去那邊看看,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船劃得很快,須臾就到了目的地。
船上除了她們還有三個搜救人員,都是男生。
他們手上有工具,路言兮拿著手電筒指著那片垂到水里的植被,“辛苦幾位幫忙把這一片的植被扒開。”
唐翩翩比搜救人員反應還要快,路言兮話音剛落她就拿起工具開始行動。路言兮和助理也加入其中。大家都動手,田湘湘一個人閑著會顯得很突兀,她遲疑一下,也咬牙加入。
不過她沒有用心就是了。
故意避開暗河的位置。
路言兮忙活中沒有忘記盯著田湘湘,見田湘湘刻意避著哪里,她就往哪里去。沒一會兒,她手里的鐮刀就從垂到水里的厚厚植被中扒拉出了一條通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