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詭聞實錄

第664章 獨木難支

平日里沉穩無比的蔣盤,此刻神色的驟變,著實讓我驚了一下。

不過瞬間我就明白過來……

恐怕是因為我傷得太重,或是中毒太深,蔣盤以為我會死,我醒來,他才這樣狂喜?

我呼吸依舊粗重,胸口來回起伏。

蔣盤攙扶著我胳膊。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屋外匆匆走進來了廖呈,他面色也是狂喜。

緊隨著廖呈身后的是朱劊,朱劊除了喜色,他眼眶更是發紅。

到了床邊,朱劊就顫巍巍地喊了聲先生,你可算醒了。

半晌后,我才堪堪回過神來。

“廖兄,蔣兄,老朱,多虧你們了。”我依舊疲憊,低聲說了句。

回憶過來昏迷最后一刻發生的事情。

再下意識打量了一圈這房間。

屋內很陌生,素雅,墻上掛著山水畫。

“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剛開口問出聲,蔣盤就回答,說是九宮道場,我們還沒離開壟山。

朱劊攙扶我的肩膀,讓我坐了起來。

我怔怔的看著前方,半晌后,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廖兄,三陽合符。”

扭過頭,我看向了廖呈。

這會兒意識清醒后,我就想要立即將三陽合符拿過來。

而且我還有太多話要問廖呈。

廖呈倒是沒猶豫,迅速的取出來了三陽合符交給我。

他神色同樣慎重,說道:“陰陽兄,我得問你一些事情,周精義呢?!”

廖呈這話,讓我面色頓時一白。

我低頭看著手中三陽合符,身體微微發抖,壓抑再一次涌上心頭。

“死了。”我沙啞地說了兩個字。

一瞬間,屋子內極為寂靜。

寂靜得仿佛落針可聞!

蔣盤眉頭緊皺,廖呈則是大驚失色。

“死了?”

“他死了?!”廖呈愕然無比,他一把就抓住我胳膊。

這股子力道,讓我痛得悶哼了一聲。

蔣盤立即就抓住廖呈的小臂,沉聲道:“廖兄,你冷靜,讓陰陽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廖呈還是死死地抓著我,他眼皮一直狂跳,幾乎是從唇齒間擠出來的聲音。

“蔣兄,你讓我怎么冷靜?零正二神的另一部分陰陽術在周精義那里,他一旦死了,我們這一脈,就要少一半,傳承將斷!”

“陰陽兄也殺不了他才對。”

“況且,就算能殺,陰陽兄我和你說了,先暫且留他一命啊!”

眼看著廖呈情緒就要失控。

蔣盤又低吼了一聲,讓廖呈冷靜!

廖呈這才勉強鎮定下來,松開了我的胳膊。

我心里頭同樣壓抑,低頭看著三陽合符,眼眶也愈來愈熱。

蔣盤拍了拍我的肩頭,語氣鎮定,讓我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們是解決了下九流那批人,順著我離開的方向追,發現追到懸崖也找不到人,懸崖上還有一些打斗痕跡。

最后他們發現了下去懸崖的繩索,又起了卦,才下來找到我。

我將當時和周精義的對峙,回憶了一遍。

然后才低聲說了遇到他之后的所有遭遇。

這會兒我沒有心思,也顧不上想其它,連同周精義打算用我逼死蔣盤,以及要策反廖呈的這些,都說了。

蔣盤眉頭越皺越深,旁邊的廖呈抿著嘴,他面色陰晴不定。

至于朱劊,他眼中都是恨意和憤怒!

我一直說到被逼至絕路,我沒辦法,只能夠和周精義賭命,以及我要將周精義帶上懸崖的時候,棺材匠魯肅忽然出現……

再到之后周精義化煞被撞祟阻攔,一直到他進了四金砂陷,我用計拖延了魯肅,再被他們救……

這一番話說完后,我心頭格外煎熬。

扭頭看著廖呈,我沙啞艱難的說道:“我更不想他死,遁空的事情還未曾解決,即便是活尸,我都想留住他,可……”

廖呈許久都一言不發,他低著頭,半晌后才說道:“零正二神的陰陽術代代相傳,全部都是口述,我們上一代的兩位師尊都已經仙逝,只剩下我和師兄了,師尊臨死前的遺愿,就是讓我一定將師兄帶回門內,即便是去求柳家道士,用問魂法,或者找下九流的神婆,拔魂問話,都要將陰陽術合并。”

“他這一死,零正二神,再無零堂先生,我這零正先生,也獨木難支。”

此時,廖呈的神色已經極為平靜了。

平靜之余,他的眼中,居然都出現了幾分死灰色。

我手下示意地握緊,又松開。

蔣盤的臉色接連變化數次,他想開口,卻也數次沒能說出話來。

廖呈站起身來,他朝著屋外走去,整個人都仿佛丟魂兒了一樣,如同行尸走肉。

蔣盤起身,他卻沒跟上去,又坐了下來。

我看著廖呈消失在房門口。

我手握緊更多,砰的一下,拳頭狠狠砸在了床邊緣。

悶響一聲后,痛疼讓我一聲悶哼,太陽穴都在跳動不止。

其實,我剛才很想問廖呈,這三陽合符還有沒有別的可能破解之法。

可廖呈這模樣,我還能問得出口么?

雖說周精義的危險因此解除,但是,我始終是食言了……

毀了零正二神的傳承……

在很多時候,傳承恐怕比一代人的性命還重要。

廖呈如今這模樣,更讓我有種隱憂。

“老朱,你跟著廖兄,我怕這山上,還有危險,你們都不知道魯肅,萬一他能爬上來。”我怕廖呈出了九宮道場,遭遇不測,立即就和朱劊吩咐。

朱劊用力點點頭,道:“先生放心,我會照看好廖先生。”

語罷,朱劊直接走出房間,匆匆去追廖呈。

蔣盤神色復雜到了極點,此時,他才重重嘆了口氣。

“廖兄的性格,平時很難有這樣消極頹廢,發生什么事情,他都會立即找到對應的解決辦法。”“照廖兄的話來說,簡單明了,才能做事,只不過這一次……”

蔣盤沉默許久,才說道:“顯然,廖兄毫無辦法。”

“三陽合符……遁空……”我艱難地開口。

蔣盤又低聲道:“陰陽,你先別急,等廖兄先冷靜冷靜,我們再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