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杜正海將被三日后處斬……
何禹廷與應傳霖怎么會帶領侍衛突然出現呢?
原來自從上次事情之后,何祿為便按照何禹廷的吩咐,安排了妥帖人手監視、跟蹤凌云,本來是想探聽一些侯爺府大公子的消息的,不想卻歪打正著,發現了杜正海的行蹤。
何禹廷瞳孔一縮,厲聲道:“杜正海,你還不乖乖地束手就擒?”轉身沖著一邊的應傳霖施了個眼色。
應傳霖會意,輕輕一揮手;眾侍衛立時劍拔弩張,無數個箭尖,透著足能穿透每一個人心脾的寒光,瞄準了中間的目標。
杜正海眼尾泛紅,冷冷盯著凌云道:“原來是你把他們給引來的?凌云,枉我曾經把你當成朋友,到頭來你們終究是沆瀣一氣,陰謀算計于我——哈哈哈,還是我太天真了……”
凌云臉色蒼白道:“杜兄,你誤會了,我真的不知道……”
杜正海冷笑一聲,帶著幾分嘲諷道:“人人都知道你凌統領武功高強,造詣深厚,一雙耳朵能聽百步之外的羽箭之聲——如今這么多人跟蹤你,你居然會不知道?你這話誰相信呢?”
凌云心里不由一陣苦澀,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葛氏來京告狀,然后母親與葛氏相繼慘死,他也由此知道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坎坷身世。
這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這一系列的沉重打擊,使得他傷心欲絕,心里壓抑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這些時日來,他一直渾渾噩噩,神思恍惚;他真懷疑自己的視力與聽力是不是也變得遲鈍了——否則何禹廷派人跟蹤他,他怎么會一點察覺也沒有呢?
想到這里,一股莫名的悲哀涌上心頭。
他轉過臉,一雙寒星般冷戾的眼睛一眨不眨望向何禹廷,眸光里充滿了質問的意味,“何大人,雖然我與你之間沒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可是我們之間好像也沒有那么大的仇恨吧?我卻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派人跟蹤我?為什么要嫁禍與陷害我?……”
何禹廷被凌云那凌厲的眼神直直凝視著,不知道為什么,在那一刻他突然有些心虛了;怯意使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訥訥低下頭去。
他幽深的目光轉了轉,沉吟了一下道:“杜正海,你確實是誤會他了,這件事情真的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杜正海一雙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又轉過臉來望了望凌云,冷笑起來:“人說虎毒不食子,何大人雖然行事一貫的卑鄙陰狠,但到底還是父子,關鍵時候還是向著自己的兒子,看不得自己的兒子受一點委屈啊!”
何禹廷一怔,“什么虎毒不食子?什么自己的兒子?杜正海,你在說什么瘋話?”
杜正海目露鄙夷地斜睨了他一眼,“我說瘋話?哼哼,難道你不知道——”
凌云此時打斷了他的話,“杜兄,你什么都不要說了。何大人——”
他把清朗的眸光轉向何禹廷道:“現在元真、葛氏他們都死了,你與杜家的恩怨也該告一段落了。上一輩人的恩怨,為什么一定要牽扯到下一輩人的身上?得饒人處且饒人,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絕了,為自己留條后路總是好的,凌云敢請何大人放過杜正海這一次罷。”
何禹廷冷冷道:“凌云,你是在教訓本宮么?你對本宮的恩情,本宮會記得的。正因為這樣,本宮才奉勸你一句,不要執迷不悟,跟這些不法之人攪合在一起!
“識時務的,就馬上離開,本宮也不會怪罪于你。否則,刀劍無眼,要是真的不小心誤傷了你,本宮也沒有辦法!”
說畢,他驀地一揮手,“左右——”
眾侍喏了一聲,一個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只等著何禹廷一聲令下便要萬箭齊發了。
凌云的心此時已冷到了底;何禹廷根本沒有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對于面前這位冷酷無情、假仁假義的何府侯爺,自己所謂的生身父親,他想他是該死心了!
杜正海見此情景已明白了幾分,心想:原來凌云并不想承認何禹廷這個父親,而何禹廷也并不知情。
想到方才凌云那副痛心疾首、生無可戀的神情,再看看眼前何禹廷那冷血無情、不以為意的樣子,他忽然覺得非常同情眼前的這個人。
那一刻他心機輾轉,無數個念頭在腦子里過電般閃過……
他表情凝然不動,毫無顏色的唇邊略過一抹深沉的笑意,“姓凌的,你不必再假惺惺了,如果不是你,那日在刑部大堂上我早就殺了何禹廷了;如果不是你,我母親也不會死了。
“你與何禹廷都是一路貨色!我用不著你為我說好話,我也不領你的情。你要是再不閃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對方的話太刺耳了,凌云的嘴唇顫了一下,像是被一陣強烈的寒風嗆灌了一下似的,良久說不出話來。
應傳霖歪頭看來,就那么饒有興趣地盯著他那蒼白憔悴的臉,似笑非笑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幸災樂禍之色;此時便揶揄地笑道:“師弟,你就不必再自作多情了,你把自己的心掏給人家,人家只恐怕還嫌腥呢!”
凌云心里一陣刀剜,一陣發熱,他右肋上的傷口又在一陣陣作痛了;兩只眼睛似乎也被一層霧一樣的東西給蒙住了,眼前一陣陣的模糊……
他勉強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軀,竭力回攏著自己就要失去控制的情緒,顫聲道:“住口!應傳霖,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杜正海,你我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有何話說,你好自為之吧!……”說畢,徑自往外走去。
當他走到何禹廷身邊時,竟理也不理,旁若無人地走了過去。
沒有何禹廷的命令,眾侍衛自發為他閃出一條路。也許是出于對他的敬畏,也許是出于對他高超武功的忌憚,也許是為他那凜然的氣勢所攝,也許還有什么別的原因……
兩天后。
京城的門樓上貼出了告示,上書:昔日劫持官眷、意欲加害朝廷命官、后又入宮行刺的朝廷欽犯杜正海,已于日前為侯爺府武師應傳霖所擒獲。
何禹廷上報朝廷,圣上已經下旨:將罪犯杜正海于三日后的午時三刻處斬,明正典刑!
對于此事,人們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有的說杜正海罪大惡極,罪有應得;有的說杜正海是身不由已、為情勢所迫。
一位知情人士看罷告示,搖頭嘆息:“唉!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誰能說的清啊,只不知殺了杜正海,是否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侯爺府。書房之中。
何禹廷端坐于書案后的椅子上,應傳霖與何祿為二人恭恭敬敬地垂手侍立于一旁。
三人正在計議著近日來發生的這些事情。
應傳霖道:“屬下有句話想提醒侯爺,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你說。”
應傳霖三角眼微微瞇了一下,眸子里浮現出一絲不可琢磨的笑意,沉聲道:“請侯爺多派人手加強天牢守衛,以防不法之人劫監反獄,營救杜正海。”
何禹廷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天牢戒備森嚴,哪個不要命的大膽包天敢來送死?”
應傳霖道:“這就難說了,也許就真有某些狂妄之徒敢太歲頭上動土呢!侯爺忘了上次在正陽樓,是誰無法無天偷襲屬下、放走了杜正海,壞了您的大事?”
何禹廷道:“你是說凌云?……”
應傳霖道:“屬下只是提醒侯爺多加小心。要知道凌云與杜正海的交情可不錯啊,而凌云又喜歡意氣用事!”
何祿為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奴才以為應武師說的不錯,這位凌統領確實是我行我素,甚至有些不識好歹。”
何禹廷微微蹙了蹙眉頭,攆須沉吟,沒有說話。
何祿為又道:“就說上一次的事吧!侯爺與公主派遣小人去郡馬府探視他,并送去千年靈芝與天山雪蓮各一株。
“說起這千年人參與天山雪蓮,乃是西域使節進貢,世之珍品,圣上將之賜予公主侯爺,連公主侯爺都不舍得用呢,侯爺將之贈予凌云,這該是多大的榮幸啊——他居然駁您的面子,我看他不僅是不識好歹,簡直就是目中無人,不把侯爺與公主放在眼里!”
“好了,這事先不要說了!……”何禹廷狹眸驟然一縮,眼睛里迸射出明顯的惱意;他沉靜了一下有些浮躁的心緒,輕輕吁了口氣道:“只說眼下的事情罷。“
何祿為喏喏連聲道:“是,奴才只是處于一時激憤、有感而發,奴才失言了!”
何禹廷深邃的眸光里泛著幽幽的波光,喃喃道:“后天,后天就是杜正海的死期了……”
應傳霖接口道:“是啊,所以這幾天里我們一定要加倍小心;特別是天牢之中,務必要加強守衛,以防不測。”
何禹廷哼了一聲道:“凌云就算再如何的我行我素,我料他也會把握分寸,不敢太過放肆了吧——對了,杜正海這幾日情形如何了?”
應傳霖道:“他這兩天倒是安靜得很,誰問他話他都不理不睬,飯也懶的吃,大約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何禹廷道:“走,同我一起去天牢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