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當天晚上去天牢劫獄,意欲救出杜正海,不料救人不成,卻中了應傳霖的埋伏。
應傳霖上下打量了凌云幾眼,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滿是嘲諷的意味:“師弟,沒想到吧,今天你會落到我設計好的陷阱里!”
呼哨一聲,周圍立時伏兵四起,眾侍衛的燈籠火把將整個天牢映得燈火通明。
刀劍輝映之下,應傳霖得意洋洋,“師弟,你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乖乖地束手就擒罷!”
凌云凌厲的眸光一轉,冷笑道:“你認錯人了吧?”
應傳霖幽深的眸光閃了閃,冷如粹冰道:“師弟,別裝蒜了,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認的你的骨頭,咱倆誰不知道誰啊!你要是還有點自知之明,就立即棄劍服綁,然后隨我去見侯爺,你放心,怎么說你也是當朝郡馬,侯爺是不會過分為難你的!”
凌云怒極反笑,“應傳霖,你別太得意了,恐怕單憑這區區彈丸之地還未必能困的住我!”
應傳霖陰陽怪氣道:“是嗎!不過師弟,說真的,我確實挺佩服你的應變能力的——你說方才那一劍怎么就沒能扎上你呢,真是可惜啊!
“不過,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所謂的百密一疏,現在你已經中了一種迷毒,叫做‘十步迎風倒’,我可以保證,你出不了這個牢門就先倒在這里了。”
凌云一怔,“什么?”
應傳霖狹長的眼神不屑地瞥了過去,“知道你怎么中的這種迷毒嗎?告訴你吧,這種迷毒是由兩種半毒合成的——只中其中一種半毒是不會有事的;如果兩種半毒合二為一,那就成了劇毒!”
說到這里他緩了緩,接著道:“前面的半毒就在五號牢房的鑰匙上,當你從牢頭那里取走鑰匙的時候,你就已經中了半毒了。”
凌云劍眉一揚道:“后面那個半毒呢?”
應傳霖不急不徐道:“后面那個半毒則在天牢的走廊里;記不記的你一進天牢門口,就聞到了一股陰冷奇異的氣味啊?”
經應傳霖提醒,凌云想起來了,方才他一進天牢門口,確實聞到了一股霉臭陰冷的氣味,當時他便覺的十分不爽,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應傳霖見凌云臉色鐵青,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悠悠道:“師弟,你現在還有什么疑惑嗎?你要是還不相信,可以深吸一口氣試試。”
凌云心里一凜,不錯,他現在確實有了不適的感覺,惱怒之下更是一陣陣的頭暈目眩;他眸子猩紅,幾乎是一字字地擠出牙縫道:“應傳霖,你真卑鄙……”
應傳霖笑道:“你罵也沒用,事已至此,我勸你也不必再負隅頑抗了,乖乖地束手就擒罷!”
凌云此時還能說什么,他揚手出劍,飛花瀉玉,寒光一片,直襲應傳霖。
應傳霖急忙出手抵擋,還擊。眾侍衛一擁而上,把凌云團團困在中央。
凌云心想:現在既然救不出杜正海,自己又中了敵人詭計,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如果能逃離此處算是萬幸;如果逃不出去,大丈夫受殺不受辱,也只有一死了。
凌云心念至此,不再有何顧慮,出的全是巧極險極的殺手招式。劍光到處,雷霆霹靂,攻多防少,迫得應傳霖只忙于招架,一時沒有還擊的機會。
凌云趁勢虛晃一招,縱身飛了出去。幾個守門的侍衛上前阻攔,凌云信手一揮,眾人紛紛潰退。
凌云殺開一條血路,沖了出來。
應傳霖帶著侍衛追了出來。牢外埋伏的侍衛亦擁了上來,刀劍齊舉,將凌云團團圍住。
應傳霖一雙眼睛里充滿戾氣,低笑道:“師弟,別逞強了,你現在身中奇毒,越是發功,毒性發作的越快。你現在已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了,哈哈哈……”
狂浪的笑聲在凌云耳邊回蕩。他只覺氣血翻涌,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身形幾乎就要倒下去。他勉強以長劍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應傳霖一揮手,“來人,將他拿下!”眾侍衛蜂擁而上。
在那一刻,凌云的思緒仿佛一團正在遭受炙烤的火碳,噼里啪啦不停地爆裂著;天地都似乎在眼前旋轉起來。
他隱隱覺得自己的牙齒在咯咯作響著,不覺中已死死攥緊了手中的長劍,劍柄那生硬而分明的棱角狠狠硌向他的手心,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這是一種瀕臨死亡的絕望等待。他在等待著那些催命的侍衛擁上前來,然后他便決絕地揮起劍,與他們同歸于盡。
這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嬌叱。
那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女子聲音,恍如天籟之音,清甜而悅耳,婉轉而動聽,像是江南最纏綿的風,絲絲裊裊盈入了耳中。
在那一瞬間,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眼底不覺升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喉嚨也似乎被什么東西給哽住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可以不用死了。
從天而降般出現的那位女子,黑衣蒙面,手持長劍,宛如超凡脫俗的人間仙子,翩若驚鴻般闖入了敵群。
她揮動手中長劍,詭異莫測,雷霆萬鈞;洶涌澎湃的劍氣如潮涌一般,一層又一層,周圍的風也瞬間變得凜冽起來。
侍衛們何從見過如此強勁凌厲的劍勢,像是千軍萬馬般狂奔而來,帶著無上的氣勢和霸道,讓人無處抵擋!
他們只有驚惶失措地躲閃著,紛紛潰退。
那黑衣蒙面女子見了,嘴角微微一揚,發出一聲輕笑;然后一式“彩鳳旋窩”,身形優雅地旋轉著,裙角飛舞,宛如水面蕩起的層層疊疊的漣漪,那姿勢真是美妙輕盈之極。
那黑衣女子轉眼便到了凌云面前,玉手輕輕一扶他道:“快走!”
凌云借勢,一式“春雷乍動”,矯捷輕靈的身形倏的拔起。兩人身輕如燕,宛如浮光掠影般略過人群,轉眼便遁入茫茫夜色之中。
應傳霖大急,旋身去追;那黑衣蒙面女子回手一揚,點點寒光如“天女散花”般向應傳霖身上數處要害部位打去!
應傳霖急忙揮劍相擊,險極巧極地躲過了數枚致命暗器的襲擊。低頭去看,落地的卻是些胭脂扣。
當他再回過神去追凌云與那女子時,早已不見了蹤影……
應傳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來向何禹廷復命。
何禹廷沉下臉來,“豈有此理!怎么煮熟的鴨子又讓他飛了,那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是什么人?”
應傳霖沮喪地搖搖頭,“這個屬下暫時還不能確定其身份。”
何禹廷眸中閃過一片冷意,“那么今天晚上的劫獄之人呢,你能確定他的身份么?”
應傳霖道:“能,雖然他蒙著面,屬下未能見到他的真實面目。”
何禹廷半瞇的眸子劃過一抹譏誚,“這么說,你對他也只是憑直覺,而沒有什么有力的證據了?”
應傳霖道:“可是侯爺,屬下與凌云乃是同門師兄弟,他的一舉一動屬下了如指掌,我自信是不會看錯的。”
何禹廷滿眼的不屑之色,“那又怎么樣,‘捉賊捉贓,捉奸捉雙’,當時你沒有抓到人家,現在你又有何證據說今天晚上劫獄之人就是凌云?”
應傳霖低頭思忖片刻,然后緩緩抬起頭來,一抹戾氣在眸中一閃而過,“不過侯爺,今天晚上那劫獄之人中了我‘十步迎風倒’的劇毒,就算他僥幸躲過了此劫,也沒有幾天活頭了。
“改日我一定登門造訪,看看我這位師弟是不是還安然無恙。如果他真的有事,就說明今天晚上劫獄之人是他無疑,那他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該了!”
何禹廷目光驀地凝住了,眸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愫。
應傳霖見何禹廷神色復雜,遂小心翼翼道:“侯爺,怎么了?難道屬下有什么地方做的欠妥么?”
何禹廷默默望著他,良久才嘆了口氣道:“應武師,你與凌云本是同門師兄弟,仇恨卻為什么這樣深,一定要置之死地而后快呢?”
應傳霖心里忽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無語。
何禹廷臉色晦暗,輕輕搖了搖頭,拂袖而去……
當凌云從迷朦中悠悠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農舍里的軟塌上。周圍環境清幽閑適,一架古琴靜靜地立在墻邊,銅鏡安然地置在木制的梳妝臺上。
望著面前的一切,一種熟稔而溫馨的感覺油然涌上心頭。
他不覺低頭去看,只見身上錦被香衾,舒適而綿軟;床邊一位女子一頭烏發如云鋪散,靜靜地伏在他身上睡著了。
這女子正是練南春。
他的目光緩緩劃過她蝴蝶微憩般長長的睫毛,紅潤如海棠般的朱唇,潔白如牛乳般的肌膚——即使世上再璀璨的明珠都不能抵上她膚色的煜煜生輝。
出神地望著眼前的美麗佳人,凌云不覺一陣心神蕩漾。他眼神迷離,只是含情脈脈地望著她,卻不忍喚醒她。
望望外面,已經是雞鳴欲曙。
他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
在半昏半醒中他被她扶到了這里,她一邊柔聲安慰他,一遍為他解開衣衫,驅毒療傷。
他隱約記的,她昨天晚上好像與他說了好多話,在她的噥噥細語中,他與她似乎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陽光明媚,柳暗花明,一片開闊與碧綠……
凌云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覺一陣頭暈目眩。
這時練南春也醒了,坐起身來,迷離的眸子瞄了他一眼,幾分薄嗔道:“不要命了,快躺下!”
凌云輕聲道:“春兒。”
練南春道:“現在感覺怎么樣,好些了嗎?”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