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皇妃居然背著皇上與情人幽會
茶館里,杜正海聽莫水靈的侍女繡菊說:“作為靈妃娘娘的貼身侍婢,心腹之人,娘娘與杜公子的事情,奴婢是最清楚不過了……”
他不禁有些驚惶,顫聲道:“繡菊姑娘,有些話是不可以亂說的!……”
繡菊莞爾一笑,“杜公子何須惶恐。如果奴婢真是那種靠不住的人,娘娘也不會派遣奴婢來此為杜公子帶信了。”
杜正海黯淡的眼睛里抖得跳過一抹驚艷的光彩,顫聲道:“什么信?……”
繡菊由懷中取出一封錦書,小心翼翼地遞了過來。
杜正海接過來打開了,只見粉紅色的信箋上,刷刷點點書滿蠅頭小楷,寫的卻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詞烏夜啼: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杜正海默默地吟誦著,眼前不覺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淚眼朦朧中,浮現出莫水靈那張美麗憂傷的臉。
自從與莫水靈分別后,杜正海失意惆悵,常常借酒買醉,在百無聊賴之時偶爾也以一些詩詞歌賦來填補空虛。
其中他最喜歡的也是李煜的這首烏夜啼。
現在看到莫水靈的這首詞,他不由心潮澎湃,思緒萬千。自思:前朝詩人李商隱曾在無題詩中說:“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而自己與莫水靈之間不正是這樣心心相印、心意相通嗎?
但就是這樣的紅顏知己,卻與自己情深緣淺,失之交臂……思之,他不由悲從中來。
繡菊眸光深沉地望向他,輕聲道:“杜公子,您怎么了?”
杜正海回過神來,眼眸濕霧霧地眨了眨,啞然道:“沒什么……”
繡菊眉心微低,輕嘆一聲道:“奴婢很理解杜公子此時的心情。明日靈妃娘娘去相國寺見香,辰時初三刻起身,午時二刻回轉。杜公子若是有意,可以提前到寺中守候,娘娘有話對杜公子說。”
杜正海從小到大,一直在經歷著無數的打擊與挫折,漸漸變得麻木不仁,對一切看得淡漠至極;似乎已經沒有什么能夠令他心中再掀起什么波瀾。
而此時聽了繡菊的話,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又在瘋狂地跳了起來,臉上又熱又燙,似乎周身的血一剎那都涌到了腦袋上面。
他的嘴唇艱澀地蠕動著,想要說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心緒復雜地點點頭……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萬籟俱此寂,唯聞鐘磬音。
翌日辰時初三刻。傾世皇妃莫水靈由繡菊、彩萍等貼身侍婢陪同,宮中侍衛護駕,一干人等浩浩蕩蕩離開皇宮,來到了京城外的大相國寺。
按一切既定的程序見香已畢,她轉過臉問身旁的侍婢繡菊:“現在幾時了?”
繡菊低眉順眼道:“啟稟娘娘,現在已交巳時。”
靈妃遂對相國寺主持戒嗔道:“時候還早,我想隨便轉轉,觀賞一番寺中的旖旎風光,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戒嗔道:“娘娘太客氣了。敝寺窮山僻水,難登大雅之堂,只要靈妃娘娘不嫌棄就行了。”
靈妃嫣然一笑道:“師父言重了。”
戒嗔雙手合十道:“如此,娘娘請!”
靈妃由繡菊、彩萍等幾個侍婢陪著,在相國寺轉了一遭。
其實,靈妃又哪里有雅興觀賞風光,她心心念念地只在杜正海身上,芳心只覺惴惴不安。
繡菊早知娘娘心意,遂道:“娘娘,您是不是乏了?要不咱們先在這個小亭里坐坐吧。”
靈妃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對彩萍及其他的侍婢道:“你們先退下罷。”
摒退左右,繡菊扶著靈妃在小亭里的木凳上坐下。
時值晚春,園中萬紫千紅,爭芳斗艷,梨花如雪,落英繽紛;綠水悠悠蕩蕩,晃著靈妃那秀美而蒼白的臉。
望著眼前滿目的芳菲與繁華,她的眼睛不覺氤氳了,輕輕吟道: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只見杜正海一身黑衣,默默地向她走來。
靈妃只覺得芳心亂跳,淚水不覺爬滿雙頰。兩人含情凝睇,良久無言。
繡菊知趣地悄悄閃開了。
杜正海此時也緩過神來,他拱身施了一禮,清冷著音色道:“草民杜正海叩見娘娘千歲。”
望著杜正海那冷淡疏離的神情,靈妃臉上流露出的憂傷凝滯在眸底,黯然道:“杜公子,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何必還說這種話,難道你是有意嘲諷我不成?”
杜正海眼里劃過一抹淡淡的涼意,說話的口氣里不帶任何情緒,“你是君,我是臣;你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千歲,我只是人人鄙視的一介草民……”
靈妃墨瞳中透過絲絲幽怨,“相見亦難別亦難,難道我們見面只是為了說這些挖苦的話嗎?……”她的聲音凝噎了。
杜正海只覺一顆心劇烈地抖了起來。
望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伊人兒,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洶涌澎湃的感情,顫抖著張開雙臂;靈妃就勢撲倒在他的懷里。
兩人緊緊相擁,一任淚水放縱奔流著。
天上云淡風輕,地上桃李芬芳,一雙美麗絢爛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小亭里,一對久別離人在卿卿我我,噥噥細語。
兩人隨心所欲地聊著他們想聊的話題,盡情地釋放著長久以來一直被深深壓抑著的情感;只有此時此刻的他們,才真正體會到了自己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甜蜜與快樂……
聊著聊著,不覺便聊到了杜正海逢兇化吉、死里逃生的事情上。
話題至此,杜正海不由蹙了蹙眉心道:“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皇上為什么突然要下旨赦免我?難道其中有什么隱情么?”
靈妃如水的眸光閃了閃道:“說來話長,此事還得感謝凌統領呢!”
杜正海眸光震動,呆了一下道:“凌云?……”
靈妃點點頭道:“是啊!是他讓浣玉郡主入宮求得太后幫助,太后又去找皇上求情的。”
杜正海低首垂眸,一時無語。
靈妃又道:“還有,就在圣上赦免你的頭一天午后,一位美麗女子混入宮中,告訴了我關于你的諸多事情;并且為我指點迷津,告訴我該如何解救你——”
接著,她便把昨天在宮中發生的事情約略擇要地說了一遍。
杜正海臉上一陣動容,喃喃道:“原來如此……對了,那個混入宮中的美麗女子又是誰?”
靈妃道:“當時我再三問她名姓,她才告訴我,她姓練,是受凌統領之托而來的。海兒,其實你與凌統領原本就是好朋友;凌統領古道熱腸,義薄云天,他救你,助你,本來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杜正海狹眸中迸射出明顯的惱意,怒聲道:“不要再提他!……”
靈妃干凈純粹的眸子里劃過一絲詫異,“怎么了,你這次獲救可多虧了他啊!”
杜正海冷眸一轉,忿忿道:“我寧愿去死,也不要欠他的情!”
靈妃美眸輕揚,不解道:“為什么?……你們既然是朋友,為什么還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杜正海深如寒夜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層濃重的悲哀,濁聲道:“我與他已經……不是朋友了!”
靈妃幽幽道:“怎么了,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你不要再問了……”杜正海黯然望著小亭下的悠悠綠水,飄零落花,默默出著神。
這時,繡菊輕移蓮步走了過來,低聲道:“娘娘,快交午時了,咱們該回去了。”
靈妃心中慘然。她不明白,在宮中鐘漏滴滴,一分一刻,時光是那樣難挨;在寺里這千載難逢的約會,時光卻為何如此短暫?
杜正海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東西破裂開去,無聲無息。他沉默了好久,再開口時已是平靜,“靈兒,我該走了,你多保重。”
靈妃含淚望向他道:“海兒,你這次死里逃生,確是幾經周折,來之不易,多少人為了救你而費盡了心思。
“為了那些救你的人,也為了我,答應我,好好地保重自己,不要再去找何禹廷尋仇了,好么?”
杜正海苦澀道:“可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靈妃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再說,何禹廷不是也因此而失去了他最愛的兒子嗎?何禹廷勢力那么大,你去找他尋仇,無異于雞蛋向石頭上碰!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你又何苦拼著一死去做這無謂的犧牲呢?”
杜正海心里很矛盾,“靈兒……”
靈妃泣道:“我雖然身在宮中,可心里牽掛的人卻永遠是你。我之所以這么渾渾噩噩、行尸走肉地活著,就是因為心中還有個永恒的信念在支撐著我——那個信念就是我對你的愛……你要是再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
杜正海心痛如絞,“靈兒,你不要說了……”
靈妃道:“海兒,我現在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再去找何禹廷尋仇了,好嗎?……”說著已是淚如雨下。
杜正海見靈妃玉容慘淡,梨花帶雨,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態,一顆心不由痛苦地抽搐起來。
他牙關咬得緊緊的,可出聲的勇氣與力氣卻都消失殆盡了。他先是遲疑地搖搖頭,最終還是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