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斷頭懸崖,凌云終于見到了練南春。練南春此時對凌云已是恨入骨髓,趁他不注意駢指點中了他的肩胛大穴。
然后探手從他手里奪過無涯寶劍,長劍一指,逼上了他的心頭,“我要殺了你這口是心非的偽君子,為那些無辜枉死的冤魂報仇!”
凌云臉上一片灰白。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緊緊攥住,然后決絕地掏出,扔在冰天雪地中一般,渾身上下,從里到外,徹頭徹腳的冷。
他痛心疾首道:“春兒,難道連你也不能相信我么他們不是我害的,我從來也沒有欺騙過你、背叛過你啊!上次我們本來可以一起走的,可是臨行前,浣玉為我踐行,卻在酒中下毒……
“我從此便被他們困住,失去了自由;他們又利用我做誘餌去傷害你,傷害姑姑,陷我于不仁不義之地。我承認,他們的遭遇是由于我的過錯引起的,可是我也是無可奈何啊!
“當你在牢中受盡苦楚的時候,我也同樣承受著種種痛苦的煎熬,夜夜驚心,度日如年啊!誰又能夠理解我心中的無奈啊
“就算是世上所有的人都誤會我,可是春兒,你也應該相信我對你的一片真心啊!……”
練南春滿懷怨恨地凝視著他,就像來自地獄深處的修羅一樣,一抹猩紅壓過眼底,恍如綻放的紅蓮,美的驚心動魄,冷得痛徹心扉。
她慘笑一聲道:“夠了,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嗎如果現在我再敢相信你的鬼話,我練南春可真的不知死于何地了!”
說著,手中長劍用力,往里就刺。
凌云忽然疾如旋風,探手以中指與食指夾住了菲薄的劍刃。
練南春呆了一下,“原來你早已掙開了穴道”
其實轉念一想也并不為奇。方才她已是精疲力竭,出手綿軟;而凌云內力極高,造詣深厚,又豈能長久地制住他
凌云濕霧霧的清眸閃了閃,沉聲道:“春兒,你到底怎樣才肯相信我我的的確確是被他們利用與陷害啊!”
練南春鼻子哼了一聲,“他們他們又是誰就是對你有知遇之恩的呂大人和與你生死與共的刑部尚書府的兄弟嗎他們不都是些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嗎,又怎么會做出這些卑鄙齷齪的事情來……”
她忽然凄厲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的嗓音便被自己的嗚咽哽住了,大滴大滴滾燙的眼淚落了下來,砸到了自己染血的手臂上。
“凌云,你以為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他們身上就行了嗎捫心自問,難道你在這些事情里就沒有一點責任嗎雖然你不殺伯仁,伯仁也是因你而死啊——
“我告訴你,你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我現在對你只有恨。凌云,我恨你!恨你!恨你!……”
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怨恨,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想殺人,鋪天蓋地的仇恨瞬間將她整個人席卷;她抽回寶劍,一個白虹貫日,直刺凌云前心!
凌云此時的心已冷到了底。他滯立如柱,目光凝然,眼睜睜瞅著冷森森的劍尖吐著凄神寒骨的冷芒,毫不留情地扎進了自己的胸膛……
“撲哧”一下,練南春鋒利的寶劍深深透進了他的右胸!
鮮紅的血就像泉水一般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胸襟前那片如雪的白衣。一陣鉆心徹骨的疼痛,他身子晃了兩晃,沒有立即倒下去。
練南春那刻渾身的血液仿佛都一瞬注入了心臟似的,直痛得無法呼吸;她臉色蒼白,胸口劇烈起伏著,顫聲道:“方才……你為什么不躲……”
凌云臉色白中泛青,透著一股子死氣,額頭亦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牙關緊咬,勉強道:“如果……這樣可以讓你相信我對你的真心,我情愿……去死……”
練南春一咬牙,倏的拔出了長劍。凌云淋漓的鮮血濺了她一臉,一身。在他那搖搖欲墜的身形就要往前倒時,練南春下意識地搶前一步,探出雙臂緊緊地擁住了他。
練南春強忍住就要流下來的淚,冷冷道:“你以為這樣做我就可以原諒你了嗎,你這種苦肉計……”
凌云干澀的雙唇毫無血色,發出壓抑而無助的低吟聲;他緩了一口氣,斷斷續續道:“就算我真用……苦肉計,可是又有誰……會以自己的生命來做賭注……”
他忽然痛苦地抽搐起來。嘴里溢出一股股的血沫,順流而下,暈染著胸前那已是殷紅一片的雪白衣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之氣,死亡的氣息似乎已籠罩了全場。凌云周身忽然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那樣子顯得痛楚之極,直令人不寒而栗。
練南春心神大亂,她仿佛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那虛弱不堪的身體牢牢環擁在自己顫抖的懷抱里,泣不成聲道:“志超,志超……你一定要振作……你不能死,你千萬不能死啊……”
忽然山下一陣嘈雜。接著人喊馬嘶,大隊全副武裝的侍衛浩浩蕩蕩向這邊包抄過來。
為首的正是侯爺府何禹廷,刑部尚書府呂文正、楊振等人;而郡馬府的浣玉郡主居然也在其中!
浣玉郡主又是怎么來的呢
原來方才在郡馬府浣云閣,凌云制住浣玉的軟麻穴后脫身以走,只留下她滯留原地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
后來雨竹、雨墨等人找來了幾個高手侍衛,費了好大的事兒才把她的穴道解開。
此時的浣玉郡主,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眼睛里閃爍著無法遏制的怒火,徑自帶了一干侍衛出了郡馬府,氣急敗壞地趕奔刑場。
在路上正好遇到了呂文正與何禹廷。
原來方才有侍衛來報,說探事的兄弟在城東十里的斷頭懸崖上發現了練南春的蹤跡;于是兩路人馬合兵一處,風風火火趕到這里來抓捕天梟妖女了。
望著氣勢洶洶而來、將他們團團圍困的大隊侍衛人馬,練南春眸中死寂一片,慘然一笑道:“志超,看來我們兩個真的要死在一起了!”
凌云緩了口氣,微弱道:“不,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你……也更不能死……挾持住我,逼他們閃開!……”
練南春脫口而出道:“不,不可以,這樣太危險!”
凌云道:“我諒他們也不能怎么樣我……何況我已是……將死之人,無所謂了……”
練南春雙眸立時蒙上了一層薄霧,顫聲道:“你別說了!”
凌云斷斷續續道:“春兒,不要再……猶豫了,你心愿未了,你還有大仇未報啊……”
一個“大仇未報”驀的點醒了練南春,她的芳心不覺又是一陣痛苦的抽搐。
這時只聽呂文正厲聲道:“左右,將這妖女與我拿下!”
練南春倏的一抬手,已把凌云挾持在自己的無涯寶劍之下。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喝道:“你們誰敢過來你們要是敢動一下,我就立即殺了他!……”
眾人一時呆住。眼見凌云落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手中,而且滿身是血,身負重傷,除了困惑不解,都不敢稍動。
所謂的投鼠忌器,眾人皆恐稍有不慎,出甚差池,傷了凌云,承擔不起這個罪責。
呂文正眉心微微蹙了蹙,急聲道:“練南春,你千萬不要亂來!你有什么條件只管提出來,只要你能放了凌統領!”
練南春抿了抿朱唇,幽深的雙眸又冷又沉,不急不緩道:“很簡單,你們馬上閃開一條路,只要我能平安離開此處,自然會放了凌云。”
呂文正額頭的青筋微微跳了跳,本來就緊繃著的臉上不覺覆上了一層冷厲的冰霜。
空氣在那一刻就像是停滯了似的,沉悶,壓抑,使得人透不過氣來。場上鴉雀無聲,眾人斂氣屏息,面面相覷。
練南春扯了扯嘴角,語氣里已透出十分地不耐煩了,“怎么,呂大人還在遲疑不決嗎人們都說,呂大人對凌統領一直以來都是視為親信子侄,對之極為看重;現在看來,原來這些都是謠傳啊!凌云的一條性命怎么也及不上呂大人的官位與前途重要啊!”
她凌厲的殺意在冰冷無情的瞳底翻騰著,“我最后說一遍,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我數到三,呂大人如果還下不了決心的話,我就只有與你的凌統領同歸于盡了!
“其實我的這條賤命又值什么,大不了來個玉石俱焚,有凌統領做伴,黃泉路上我也不再孤單了!——我開始數了數啊,一,二……”
呂文正終于下定決心;他深沉的眸光一轉道:“好,只要你放了凌統領,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他一揮手,吩咐道:“左右,閃開一條路,讓她走!”
眾人一陣躁動,但最終還是自動閃出一條路。軍令如山,何況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凌云死在自己面前。
凌云心里稍覺欣慰。這時他覺得練南春持劍的手在微微顫抖,不由心里一陣焦灼,壓低嗓音道:“春兒,你怎么了,快走啊!……”
練南春強忍住就要流下來的眼淚,推著他往前走去。
忽然聽一個女子獰聲喝道:“且慢!‘
眾人心里抖得一震,只見浣玉郡主身形一橫,像一道不可逾越的玉色屏障一般,氣勢凜然地攔住了他們兩個的去路。
她雙眸微微一瞇,嘴角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凌云,練南春,你們想走哼,你們別做夢了!……“小說《天梟麒麟之驚天凌云》第207章最愛的人刺了他致命的一劍…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