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皇宮里他與郡主尷尬相逢了
“要不要試試跟我在一起?……”她又撩又欲地魅惑他。
馮林終是禁不住誘惑,敗下陣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從此落入了他們精心設計的溫柔陷阱里。
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便發生了……
那一次,馮林正偷偷摸摸與她——那個叫紫嫣的宮女鬼混,李之山忽然帶著幾個侍從氣勢洶洶闖了進來!
馮林當時便懵了,他痛哭流涕地跪在李之山面前,懇求他高抬貴手,放自己一馬。
當李之山不慌不忙提出他的條件時,馮林才如夢初醒。原來紫嫣與李之山是一伙的,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他們預謀已久的一個圈套而已!
不過當時他們提出的條件并不苛刻,他們只是要求馮林想方設法把紫嫣安插在太子趙廷身邊,讓她能夠貼身侍奉太子。
他當時只覺一頭霧水,茫然道:“為什么?……”
“傻瓜,這還用問嗎?”她的眼眸微微挑起,莞爾一笑。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可不想象她們那樣,就這樣默默無聞、在宮中寂寞寥落地終其一生,讓我這花容月貌白白老去;所以我要創造機會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只要我能去侍奉太子……”
說到這里她住了口,邪魅的眸子眨了眨,如一抹深不見底的湖水,直直撞進人的心里去。
下面的話便成了。
“你要是不答應,那我就把你我之間的事情全都捅出去!哼,到時候……”
她烏云般的秀發無緒地散落在他身上;她忽然轉過臉來,剛才的柔情蜜意全然消失,代之以令他心驚膽顫的狠戾。
當時她惡狠狠威脅他時的情景,就如一場揮之不去的夢魘,現在想來依然心有余悸……
馮林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他們。紫嫣狐媚撩撥的本事他終于領教了;他當時便想,憑著紫嫣的姿色與手段一定能“陰謀得逞”的。
萬般無奈,情勢逼迫,他只得違背自己的意愿與良心,通過多方斡旋、幾經輾轉終于把紫嫣安插在太子身邊,做了一名貼身女仕。
他以為這下自己可以如釋重負、卸下一樁心事了;卻做夢也想不到,其實這一切只不過是個開端而已。
因為他們的驚天陰謀才剛剛拉開序幕;而他的噩夢也剛剛開始。
有一天他去太子趙廷的宮中,無意看到紫嫣鬼鬼祟祟向太子茶中放了什么東西,不由心里一沉。
他警覺而戒備地追上去問道:“你在太子茶里究竟放了什么?”
“蜜糖啊!你不知道嗎,太子殿下最喜歡在茶中放糖的。”她的聲音又甜又膩,就像她方才所說的放入太子茶里的蜜糖一樣。
他半信半疑道:“真的嗎?”
紫嫣道:“當然了,不信我可以先喝一口。”
說著她真的喝了一口;然后轉過臉,那雙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睨著他,瞳色黑漆漆的,愈發得嬌艷欲滴、顧盼撩人,“現在你總可以相信了吧?”
“千萬不要說出去哦,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的……”
臨走的時候,她還沒忘記刻意叮囑了他一句。然后她沖著他莞爾一笑,恍如罌粟綻放。
馮林無話可說了,他只得悻悻退了出來。
又過了一日,他陪同太子去呂文正府邸,太子忽然暴斃,他方恍然大悟。
隨后他夜夜驚心,噩夢連連。
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可以證明,但發生在眼前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已經很直白、很明了地告訴了他:太子就是被他們害死的,呂文正也確實是冤枉的!……
凌云一口氣看完了這封書信。看到最后,他只覺自己的手在劇烈顫抖;他慢慢闔上清眸,眼淚不覺已是滿腮。
事實已一步步向他證明:呂大人的確是冤枉的。
真相在一點點浮出水面,自己這么多日子來所付出的代價與努力總算沒有白費,一切終要見分曉了!
他在心中默默念道:“呂大人,您知道嗎?您的冤情很快就會昭雪了。我們所有人都在盼著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室內依然寂靜如初,略帶著一絲窒悶。日落西斜,疏離的陽光絲絲縷縷,從窗戶外面透了進來,把整個房間映得暖洋洋的,一片溫馨。
窗戶外面,寒意幾乎散盡。已至三月,滿園子的紅情綠意,看著惹眼,卻依然透著幾分寂寥與蕭索。
浣玉郡主這些日子來一直愁腸百結。
這時韋太后派了小宦官傳話過來,說想她了,要她到宮里住上幾天。
正好她也想換個環境緩解一下郁悶的心情,于是她便來到前面的花廳向常青公主辭行。
常青公主這些日子的心境并不比她好多少。
特別是上次在侯爺府囚室外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凌云決絕地對她說出那些斷絕母子關系的話。
“從今以后,你我之間恩斷義絕,再不要提什么父母兒子之事,以后也不要再叫我什么麟兒!”
“當初,是你們先拋棄了我;現在,你還指望著我會再承認你們嗎?……我與你們之間再沒有任何關系!”
想著當時凌云咬著牙說出的那些絕情至斯的話語,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真的無法言喻。
她只覺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液,都像被巨大的石輪無情碾壓著,鮮血淋漓,痛苦不堪……
此時斷腸人對斷腸人,為著同一個男人流淚的兩個女子同病相憐,哭作一團。
常青公主咬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唇,茫然道:“浣玉,你說我的麟兒還會原諒我嗎?還會重新接受我嗎?……”
“不要再提他了,我恨他!……”
過往的傷痛再次涌上心頭,浣玉顫巍巍探手,握緊了常青公主那涼得像冰一樣的手,苦澀道:“他無情無義,鐵石心腸……”
“千萬別這么說!當初是我傷透了他的心,他本來是最信任我的,誰想到后來……”
常青公主失神的眸子里凝上一層水光,嗚咽道:“我只希望什么時候能再見他一面,只要他能原諒我,我就是死了也甘心了……”說著已是泣不成聲。
浣玉不由心痛如絞,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志超,你現在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有那么多人都在想你,念你,牽掛你嗎?……
良久,二人方止住悲聲,切入正題。
浣玉郡主說明來意,又問常青公主要不要同她一起出去散散心。
常青公主道:“你瞧府里一大攤子事情也離不開我,過兩天再說吧!要去你盡管去,不要掛念家里,只讓天賜留下陪我解悶吧!什么時候想回家了,就打發個人回來說聲,我安排人去接你。”
浣玉連聲答應。
春江潮水連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隨波千萬里,
何處春江無月明?……
浣玉百無聊賴,在皇宮的御花園里無情無緒地彈著琴。她彈的是張若虛的名曲春江花月夜。
悠揚的琴聲中,她思緒萬千,往事歷歷,不由想起了數年前,那時自己還是一個嬌憨軟萌、刁蠻任性的少女。
因為逃婚離家出走,隱匿身份、化名“玲瓏”潛身刑部尚書府,情趣所致,遂在后花園里撫琴一曲。
恰時春光明媚,鳥語花香,在詩情畫意的情境中,凌云聞琴而至……
她的眼角不覺氤氳了。這時,她忽然聽到花叢后有動靜,不由芳心一顫。
第六種感覺告訴她,這種聲音與氣息是多么的熟悉。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在刑部尚書府那個美麗溫馨的日子,春意繾綣,花枝拂動,那個清風霽月的男子清眸含笑,款款而來……
神思恍惚間,迷離的眸光里仿佛飄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她抬起朦朧的眼睛,喃喃自語道:“凌大哥,是你嗎?……”
說過了這句話,她才回過神。挽回飄遠的思緒,她看到花叢后真的有人。
她眸色驟冷,恢復了郡主高高在上的威儀,“是誰在那里?”
花枝分開,一個身材矯健、面色黝黑、宮中侍衛裝束的男子慢慢走出來,垂手恭謹道:“參見郡主。”
浣玉瞅了他一眼,見他掃帚眉,豹子眼,鼻直口闊,其貌不揚,面容陌生,不由一陣失落,懶洋洋道:“你是誰?
那人眼角輕輕跳了一下,漠然道:“卑職是李統領手下的侍衛,名叫周山。”
“周山?……”浣玉重復著這個名字,覺得并不熟悉,又問:“方才本宮在此彈琴,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做什么?”
“周山”微微低下頭,臉上的線條如刀刻般生硬,毫無表情,“啟稟郡主,卑職受李統領差遣出去辦點公務,回來時恰巧路過此處,無意中聽到郡主的琴聲,不由駐足傾聽,冒犯之處還請郡主見諒。”
浣玉輕掀眼皮,冷漠地覷了對方一眼,“你也懂得音律嗎?”
“周山”五官出現了一瞬的僵硬,眸底微漩動,似有細碎的波光一閃而過;他定了定神,臉色很快恢復如常,“卑職不過是一介武夫,整日只知道舞槍弄棒,打打殺殺,又哪里懂得什么音律?郡主的琴聲美妙動聽,卑職方才止步亦是好奇而已。”
他頓了一下,平著調子道:“卑職不敢再打擾郡主雅興,先行告退了。”
說罷沖著浣玉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意,然后有些倉皇地轉身,頭也不回徑自而去。
那笑意,那神情,尤其是那眼神,是那樣的熟稔。
浣玉呆呆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芳心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挺拔矯捷的頎長身形,那行云流水的舉止姿態,簡直與凌云一般無二!
難道真的是自己在做夢嗎?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生疼。
終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洶涌澎湃的情感,脫口而出道:“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