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生死關頭,父親大人駕到…
“凌云,我再問你一次——你現在是執意效忠于那個昏君,不肯回心轉意了,是么?”
見凌云執迷不悟,李瑞允恨得牙癢癢,眼睛里透出的冷冽幾乎要凝固成實體,繼續不死心地問道。
凌云瞅了他一眼,沉聲道:“這與我效不效忠圣上無關,只說我與你之間,就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因為你是天梟,我是麒麟,而天梟麒麟乃前世宿敵;這輩子更是仇深似海,勢不兩立,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天梟麒麟,前世宿敵……”
李瑞允喃喃重復著這句話,鋒銳的眸光直直逼視過去,“你……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典故的?”
“聽李幫主的意思,也知道這個典故嘍?……”凌云心思敏捷,立時不失時機地反唇逼問。
“不錯!數年前,李某有一次在京城里遇見鐵指神算葛先生……”
話及一半,李瑞允忽然回過味來,立時打住,帶著幾分浮動的怒意狠狠剜了凌云一眼,“凌云,你可真厲害,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還沒有忘了套我的話嗎?在這里到底是我審你,還是你審我啊?……”
“隨便怎么都可以啊!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是你自己要說的,又沒有人逼你——”凌云帶著幾分戲謔斜眼看來,似笑非笑。
“凌云,你敢挑釁我,是不是逼著我現在就殺了你?”一不小心又被凌云將了一軍,李瑞允不由惱羞成怒。
腰間長劍鏗鏘而出,像一條白綾穿透空間,倏然探上了凌云的前心。
凌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李瑞允血色的劍刃吐著冷戾的寒芒,正指著他的胸膛。兩人滯立如柱,凝然不動。
殺機洶涌,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的空氣在整個大廳里彌漫。
“呵呵,你隨便。你為刀殂,我為魚肉,反正凌云如今在你手里,殺剮存留還不都是你李大幫主一句話么?”
凌云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微微顰了顰劍眉,滿眸盡是不屑。
李瑞允不錯眼珠地瞅著他,忽然就笑了,那笑毛骨悚然,直令人不寒而栗,“你想痛痛快快去死,做夢吧!”
說著慢悠悠收回了寶劍。
他湊前兩步,唇角狎昵地貼近他的耳際,聲音細若蚊蚋,“凌云,難道你忘了上次在青龍山莊的時候,你我之間還有件事情沒有完成嗎?當時在那么關鍵的時刻,你卻讓我罷手,故意吊我的胃口,還花言巧語騙我去京城取什么龍鳳玉符……結果是賠了人又折兵,真是掃興啊!
“多少時日來,李某一直耿耿于懷,沒想到上天垂愛,又拱手送給我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唉,沒辦法,有時候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啊!”
“你……”凌云臉色有些蒼白。他嫌棄地往回側了側身形,咬著牙道:“李—瑞—允—”
瞅著凌云幾分驚慌與抗拒的神情,李瑞允眼皮跳了跳,一種怪誕的感覺涌上心頭。那一刻,他充斥著惡興趣的心理似乎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有句話叫做殺人誅心——凌云,你現在害怕了吧?所以趕緊跪下來求我呀,只要你能打動我……”
凌云的心不覺沉落下去,仿佛被野獸鎖定,許久沒有說話。然后他帶著幾分鄙夷瞄了他一眼,涼涼地笑了起來。那一刻他仿佛看透了對方的心。
“殺人誅心,說的真好啊!可是李瑞允,你知道嗎,凌云的心如今已經死了——對于一顆已死的心,就如一個死了的人,任你怎么折騰,其結果都是一樣的;反而是李幫主你自己,卻要仔細著點,小心不要被反噬了!”
“反噬,什么意思?……”李瑞允的心不自覺地悸動了一下。
“什么意思,李幫主是聰明人,怎么會問出這么幼稚無聊的問題來?”凌云嘴不饒人,不忘了趁勢揶揄他一番。
此時凌云早已豁出去了,心想:“反正免不了一死,倒不如趁此機會好好奚落李瑞允一番;最好把他氣得半死,也不枉今日來此一行了!”
“上次在刑部尚書府呂大人的書房里,李幫主難道沒有經歷過么?”他斜睨了對方一眼,隨著輕哼帶著一抹不甘,“唉,好可惜,看來那個炸藥的威力還是不夠大,沒有當場炸死你——否則李幫主怎么會這么快就忘了呢?”
“凌云,到了現在你還沒忘了不遺余力地折損我哪!”李瑞允眉頭挑起,一雙陰鷙的眸子瞇了瞇,幽幽道:“凌云不愧是凌云,到哪兒都是一點虧都不吃啊!”
“你知道就好。”凌云涼薄地望著他,繼續雪上加霜道:“而且我再奉勸李幫主一句:有得必有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不要因小失大哦。”
“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大丈夫受殺不受辱,凌云淪落到今天這種田地,或是天意,亦無話可說,是殺是剮只憑你處置;可是李瑞允,如果你想有進一步的要求,勸你還是仔細考慮一下后果,到時候可不要后悔啊!”
“凌云,到了現在你還這么硬氣,你這是在要挾我么?”
“隨便你怎么說好了,如果李幫主覺得不解氣,大可以一試。但凌云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兒,只要給我一點機會,就會讓你萬劫不復!……”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很沉,很慢,每個字說起來都很費力;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凌云,算你厲害。既然這樣李某人就尊重你的意見,給你個痛快;這樣大家也都好過,是不是?”李瑞允嘴角抽了抽,無可奈何道。
凌云仰起頭輕輕吐出一口氣,“如此多謝李幫主成全,凌云在此謝過了!”
“我要殺你,你反過來還要感謝我么?唉,聽來這可真是世上最大的笑話了!”李瑞允臉上露出苦笑不得的神情。
凌云淺淺輕慢地一笑,沒說什么。
“好吧,不提這個了。”李瑞允有些惋惜地輕噫一聲,“唉,說真的,像你凌云這樣人品一流的人物,我是真的不舍得就這么殺了啊,可是你自己卻至死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原本平和的臉色瞬息冷戾,轉過臉吩咐李之山道:“李統領,帶他下去!”
李之山喏了一聲,沖左右一揮手。
兩廂侍衛“嘩”的擁上前,不容分說押起凌云推推搡搡往外面走去。
“放手,我自己會走!”凌云似乎不習慣被這樣狠厲粗暴的對待,他暗用內力掙脫他們,頭也不回徑自往前走去。兩旁的侍衛急忙跟在后面。
在御書房門口,與匆匆忙忙往里走的何禹廷正好撞個滿懷。
“住手,快住手!我……我有話說!”何禹廷的身體不自覺地瑟索了一下,下頜線條變得緊繃,顫聲道。
李之山愣了一下,回頭望向李瑞允。
“好吧,先等等。”李瑞允沖著李之山擺擺手,示意他先退下;然后悠哉悠哉轉過臉,望向何禹廷道:“何大人,你怎么還沒回去啊?不知道何大人匆匆回轉,有何見教?”
何禹廷臉色晦暗,用手指了指凌云,吞吞吐吐道:“李公子,能否暫緩行刑,容我與……與犬子說幾句話……”
李瑞允望望滿面驚惶的何禹廷,又回頭望望神色冷漠的凌云;在那一刻,他仿佛又尋覓到了規勸凌云回心轉意的契機。
“好吧,怎么說你們也是父子,我就讓你們做個道別罷。”他散漫揚眉,懶洋洋道。
“而且說句不怕你們見笑的話,李某人曾經也做過幾年的侯爺府大公子,現在面對著真正的侯爺府大公子,真的是感慨頗多啊!
說著他輕噫了聲,胸腔漫出一聲曖昧的笑,“怎么說何大人也是李某人曾經的父親大人;這么說起來,志超,我們應該還是兄弟呀!李某虛長你幾歲,應該不忝稱呼你一聲弟弟了,對不對啊?”
“志超”是凌云的字,是當初他的養父凌遇岫親自為他取的,能這樣稱呼他的人自是非親即友;如今卻從李瑞允嘴里說出這兩個字來,任誰聽了都覺得格外別扭,甚至刺耳。
“既然是兄弟,又何必自相殘殺;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啊?志超,我的好弟弟,哥哥勸你還是趕緊迷途知返罷,只要你能回心轉意,你這個當哥哥的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李瑞允沒完沒了,繼續盡其所能地打趣挖苦他。
“李瑞允,你要不要臉,瞎套什么近乎,這世上還有比你更無恥的人嗎?”瞅著李瑞云滿臉調笑的神情,凌云劍眉一揚,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
“唉,這可真是熱臉去貼冷屁股啊!父親大人,您老人家可都看到了,李某人一片熱忱,我的這個弟弟卻毫不領情,一直對我冷言冷語——唉,真是讓人齒冷心寒啊!”李瑞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無可奈何地望了一眼何禹廷。
何禹廷嘴角抽了抽,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李公子,您千萬別生氣。他就這脾氣,權且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再同他好好談談,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