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拂袖離開,白曇忙上前檢查柳顏歡的手腕,除了發紅以外,并未有其他的異常。
柳顏歡用帕子捂著臉,在白曇的攙扶下回了院子。
不到下午,滿府的人都知道裴家姑爺來柳府打了他們大小姐的事情。
“太過分了!裴家人欺人太甚,本來以為夫妻二人床頭吵架床尾和,沒想到裴家小兒那么無力,敢在我柳家撒野!”柳三叔猛地拍桌子,“虧我還將咱家在徽州城外的莊子借給了他們暫住!”
徐正月一行人早就到了徽州,只不過壓住了消息,沒有傳出去,背地里在搜集徽州官員的資料。
柳家作為徽州第一大世家,最先察覺到他們一行人的動向。加上他們和裴茗是姻親,于是接受了柳家安排下榻的地方。
“誰讓你主動暴露的!”柳二叔瞪了柳三叔一眼。這個時候,就是看見了也應該裝作沒看見才是。誰知道這個蠢弟弟,竟然主動迎上去。怎么,是恨不得貼臉上去告訴寧國公,他們柳家對徽州的掌握很牛嗎!
柳家作為徽州的第一富商之家,在那些當官的眼里就是塊大肥肉。幸好他家有皇商的身份,那些官員不敢隨便動柳家。
畢竟他們家掙的錢中,有一大筆的稅款是要上交皇上的。要是惹急了柳家,直接告到皇上面前,那無異于偷皇帝的錢袋啊!
可現在來的是皇帝的小舅子,這就不好辦了。誰知道這寧國公出發之前,有沒有得皇帝什么暗示呢?
更重要的是,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徐正月是條瘋狗啊!惹急了,他連皇上的面子都不賣!
他年紀這么大還沒成親,何嘗不是得罪了皇上。
皇后苦惱弟弟久久不娶,皇上便為他賜婚,徐正月轉頭就上書求娶公主,直言皇上賜婚的那名女子不配做他正妻,他配得上東遼國最尊貴的公主。
這事可把皇上氣出了個好歹來,朕把你當小舅子,結果你想作朕的女婿?
做夢!
“打那之后,皇上就再也沒管過寧國公的婚事,這也是寧國公快到而立之年,還沒成婚的原因。”
“不是說寧國公后院人挺多的嗎?怎么沒給他生個一男半女的?”
“這我哪知道,我又沒在寧國公的后院待過!”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柳顏歡實在不解,她叔叔嬸嬸們的話題,是怎么從“商議如何應對徐正月”,變成“八卦徐正月后院”的。
“顏歡早在年初之前,就讓我清算族中田產,及時發現族人兼并良田的問題,也及時阻止處理了。”柳家不僅嚴懲了族人,還給農戶們奉上了誠心誠意的賠償。甚至協助徽州知府,將徽州上下的良田都梳理了一遍。
笑話,誰不怕死啊。徽州知府比柳家的人更怕死,但他又不敢逃。他要是逃官了,那就是沒有的罪名,也要給他扣上啊!
徽州知府和柳家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畢竟之前沒少收柳家的好處),在幾個月的努力下,徽州上下自查了一遍,知府大人也寫了檢討書,誠懇地遞交給了皇上,以自己監察不利為由,自愿罰俸降職,請求皇上寬恕。
這幾個月來,徽州的動靜不小,底下的官員們也都累得要死不活,但誰也不敢抱怨。畢竟現在大家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干活,隔壁州的官員都被殺光啦!他們不想死的,就只能這么搏一搏了。
“柳家鋪子的賬面,我帶著幾個賬房都核算過了,有問題的都改了。”柳三叔和柳四叔一起道。
這么些日子以來,他們忙著核賬都沒睡過幾個安穩覺。現在看見算盤都想吐呢。
“家里的產業我也都仔細檢查了,印子錢那些都處理干凈了。其他的別院之類的,該出手也出手了。”柳五叔道。
“我也借由給老爹請大夫看病為由,散了一部分的銀子出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是柳家真的出事,這筆錢也能短暫地安頓下族人。”
萬事俱備,就差徐正月過來驗收成果了。
這也是柳顏歡今日為什么直接和裴茗“撕破臉”的原因。她都要和離了,誰慣著他啊。她就是要讓他知道,柳家,他動不得,也動不了。柳家的人,不是他的牛馬,任由他驅使的。
前世她苦心為他謀劃前程,讓柳家為他奔波,他可曾有過半點感恩?
沒有!
柳家落難之際,他不但沒有想著拉一把妻子的娘家,更是對她說:“你該慶幸你嫁進了將軍府,不然誰能保你?”
就是這樣薄情寡性的裴茗,憑什么值得柳家為他鞍前馬后?
他也配!
“不過我這心里還是打鼓啊,也不知道這寧國公好不好伺候。你們說,萬一他一個不高興,隨便找個理由來處置我們怎么辦?”柳二叔惴惴不安道。若是換了別的欽差,他說不定都已經帶著三弟莽上去,帶著人家逛花樓搞好關系了。
可偏偏來的人是徐正月。
唉......
“是啊,這廝出了名的難搞,萬一看我們不順眼怎么辦?”
眼看長輩們愁得就要睡不著覺,柳顏歡忙起身道:“各位叔叔嬸嬸,不要過于擔心。徐正月是人,不是鬼。只要是肉體凡胎的人,就一定有弱點。”
柳顏歡出聲安撫他們,“既然怕礙寧國公的眼,那我們柳家人就少往寧國公面前湊。顏歡稍后會將寧國公的畫像送到各房,請各位叔叔嬸嬸們看顧好弟弟妹妹們,別叫他們出門闖了禍。”
屋內眾人心里紛紛下決心,可得把徐正月的模樣刻進腦子里。
“當然,我們柳家是百年世家,若是寧國公想用莫須有的罪名來處置我們,那是不可能的!大不了魚死網破,他休想走出徽州!”
“不錯!”柳二叔無比贊同道。
柳家雖然沒有兵,但不是沒有人。商戶就是走南闖北地賺錢,這路上不定遇上什么山賊呢。因此柳家養了將近三百人,各個練家子,專門保護商隊出行的。
要是真的大禍臨頭了,那就帶著老小,殺出去,隨便找個山溝溝一窩!
“好了,顏歡等會兒將寧國公的畫像送過去。大家伙的都累了,回去歇著吧。”柳老爺子打了個瞌睡道。
一旁的柳老夫人在自家老頭子的大腿上狠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