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不說話,只是睜著眼睛盯著他。
這眼神令謝池淵毫無招架之力。
越說聲音越小,他閉上嘴,咬住了下唇。
就在這時,他忽然猛地看向東方
不知不覺間,天竟然亮了
眼看那第一縷陽光就要透過這樹林射過來,他竟然想都沒想,猛地沖到了月笙的身邊,將她抱在了懷里,背對著陽光。
下一瞬間,陽光照在了他的背上,驅散了最后一縷寒意。
謝池淵松了一口氣,看向懷中的時候,忽然動作僵硬了起來
月笙仰頭看她,嘴角勾著單純雀躍的笑,臉距離他的臉只有一指的距離。
他剛剛做了什么
謝池淵很漂亮,近看更漂亮。
月笙將他的身體修復好,他的臉色還是蒼白的,嘴唇沒什么血色,俊美的眉眼中,融合這少年的青澀和青年的凌厲。
眼角的淚痣將那些凌厲化為妖冶的美。
月笙盯著他看,一臉懵懂地問他
“你在做什么”
謝池淵的血色蔓延到了全臉,可即便這樣,他卻不敢松開月笙。
尋常鬼物遇見陽光,可是會魂飛魄散的。
“你剛剛做鬼吧
“鬼物不可以見光的,你躲起來。”
少年的胸膛因為說話而微微震動。
月笙小聲道
“可是我只想躲在你的懷里。”
謝池淵閉了閉眼,心中暗罵了一聲。
這小姑娘嘴里說的話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怎么這般
他幾乎可以確信她這副模樣不是狡詐鬼物的計謀,而是真的就是這副模樣。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若是這鬼物稍微邪一點,他恐怕早就尸骨無存。但是現在的他渾身發燙,心跳如鼓,僵硬又不知所措,竟是比流血受傷還要煎熬。
正當他慌亂不已的時候,忽然懷中一輕。
月笙不見了。
衣襟里,多了什么。
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衣襟動了動,隨后,手指大小的紅衣小人鉆了出來。
月笙變小了,鉆進了他的衣服里。
小小一只月笙仰著頭,細聲細氣
“你就這樣帶著我吧。”
世界上最精致的玩偶小人也不如她可愛,謝池淵簡直被可愛到頭暈了一瞬。
胸口癢癢的,他心跳很快,竟是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
半晌,他結結巴巴道
“我要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啦我會保護你哦”
說著,便要往外跳。
謝池淵趕忙伸手接住,讓月笙站在了他的手心。
小小的紅裙小姑娘笑嘻嘻地在他掌心跳了兩下
“你是我的了。”
這一瞬間,謝池淵腦海中也冒出了一句話
你是我的了。
好可愛,好想一口吃掉她。
謝池淵猛地甩了甩頭。
剛剛什么情況,為什么自己會出現這種想法
少年小心翼翼又生澀地將月笙放回了自己的懷里,舔了舔嘴唇
“好,我們離開這里。”
江城白家。
白府內,白興面色極為難看地盯著地上的幾具家丁的尸體,渾身發冷。
那四具尸體面容扭曲,下巴脫臼,眼球凸出,竟像是死前見到了什么極為令人驚恐的事物。
身體更是干癟如僵尸,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硬生生讓自己全身骨節碎裂。
最可怕的是,他們身上沒有外傷,竟像是自己將自己扭曲成這樣。
白興知道,是家神發怒了。
很久之前,家神因為他獻祭活人血肉遲了一些,發怒殺死了他的貼身老奴。
那老奴的死法,便和現在這樣如出一轍。
這四個家丁均是自己的親信,甚至找祭品這種事,也是這四位家丁負責的。
家神發怒了,并且還十分憤怒。
若是他不及時讓家神息怒,恐怕下一個死的,是他更加親近的人。
可是,怎么會這樣呢
明明月笙已經成功獻祭了啊。
莫非,這家神,終于要反噬了
在他剛開始動這個心思的時候,便有得到高人警示過他,祭拜這種邪物等于與虎謀皮。
但是得到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他在財富和名望中,越發貪婪。
現在,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給家神獻祭更多的東西,讓家神息怒。
二是將家神,徹底殺死。
院子外,白雪兒抱著母親的腰,她看不清院子里發生了什么,卻不由得感覺到恐懼
“娘親,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已經死掉了,家神不會怪我了吧”
苗詩詩忍住內心的恐懼,惡狠狠道
“沒事的,大不了多獻祭幾個人。”
院內,白興面色扭曲,做著艱難的決定。
半晌,他下定決心,繼續給家神獻祭。
殺死家神的代價太大,他不一定能成功,不如殺幾個人劃算得多。
當天晚上,白興便站在陣型之中,得到了家神的指示。
家神讓他找一個道士,殺死獻祭給它。
這個世界,真正的道士受人尊崇,地位很高,就連九五至尊見到道士也要禮遇有加。
更何況,凡人根本不是道士的對手。
道士修煉的術法促使他們的魂魄極為鮮美,家神受到了重創,自然是要吃個十全大補丸才能高興。
一個真正的道士,便是鬼怪的十全大補丸。
白興應下,很快便吩咐了下去。
白家即便是再家大業大,也不可能當街抓一個道士回去。
白興想了個辦法。
說家中小女被邪物殺死,請求道士來白家驅邪。
懸賞一千金。
白家將告示貼出來的時候,百姓們紛紛八卦了起來。
“白老爺女兒死了”
“可不是嘛,我鄰居的侄女在白家做工,聽說是那個不受寵的小女兒,莫名其妙就死了。”
“叫什么來著,白雪兒”
“不是不是,白雪兒是那個側室的女兒,白老爺疼著呢,好像死的是叫白月笙”
“哦對對,是月笙這個名字”
兩個馬夫正壓低了聲音閑聊,忽然,兩人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兩人嚇了一跳,趕忙回頭,看到了一個高挑俊美的少年正面無表情盯著他們看。
剛想破口大罵,卻看到了少年身上的道袍,硬生生將臟話咽了下去。
“小道爺有何吩咐啊”馬夫諂媚笑道。
謝池淵掐緊了掌心,一字一句問道
“你說,白家那死去的小女兒,叫什么”
“白、白月笙啊”
馬夫的話音剛落,謝池淵轉身便撕掉了那剛剛貼上的告示,大步走向了白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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