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寧審視一般看著宋氏,沒動,只問:“老夫人既不喜我母親生出我來,為何我又能長大?”
宋氏臉色青綠青綠的,全是惶恐不寧。
“可能是為了錢吧,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老夫人不會什么都和我說的,真的,我都說了那么多了,若是知道,不會瞞著你的。”
徐西寧嗤笑一聲,上前幾步,一把扯開宋氏牢房的大門。
“出來吧,大伯讓我接你回家,回去給我操辦明日出閣一事。”
在見宋氏之前,徐西寧就先見了京兆尹大人。
宋氏身有誥命,皇上的意思又是關一關就把人放了,故而徐西寧一提,京兆尹就賣給徐西寧這個面子,當即答應放人。
倒是宋氏。
愣了一下才抬腳出牢房的門,幾步追上徐西寧,“你……”
她想問,你竟然求的動京兆尹?
不過話未出口就明白過來。
這賤人才不會去幫她求情,一定是侯爺給京兆尹施壓。
只是侯爺身負重傷不能出來,被徐西寧這賤人鉆了空子,竟然給她吃毒藥。
宋氏恨得磨牙,“我的解藥呢!”
徐西寧沒看她,只朝外走,“我還沒出閣呢,誰知道你會不會使絆子,等我明日成婚之后再給你也不遲。”
宋氏登時大怒,“賤人!你出爾反爾!”
徐西寧的嫁妝,她可是打算直接送到鎮寧侯府老夫人院子里的。
那都是要給媛兒的。
現在徐西寧這樣……
宋氏恨不得沖上去咬死這賤人。
徐西寧并不理會宋氏的狂怒,畢竟無能。
出了牢房,上了車輦,直奔云陽侯府。
在二門處一下車,宋氏就被滿府喜氣洋洋張燈結彩的排場氣的心肝疼,“這是誰安排的!”
徐西寧這賤人出閣,怎么配用這樣奢華的排場。
那燈籠竟然用的都是最好的紅木花卉六方燈。
一只燈怕是要五兩銀子。
她剛剛一路進來,府里掛了起碼幾十盞……
宋氏轉頭朝徐西寧冷笑,“你倒是舍得花錢給自己臉上貼金。”
奢靡的光線下,徐西寧笑的燦然,“大伯母誤會了,這用的是府里賬上的錢,另外,你身上的毒還沒解呢,給我說話客氣點。”
宋氏那一臉冷笑登時一僵,繼而因為憤怒和肉疼而劇烈顫抖,連徐西寧的威脅都拋之腦后,“什么?用府上的賬?”
徐西寧懶得理會她,抬腳離開。
宋氏只覺得天旋地轉,環視四周。
這還只是二門處,就已經布置的……粗粗看去,花銷沒有五百兩銀子根本拿不下來。
那內院……
宋氏迫不及待飛快往內院趕。
一路進去,花團錦簇,各色綢緞纏繞著樹枝,甚至在通向徐西寧院子的方向,一路鋪著紅色地毯。
這得花多少錢。
偏偏通向徐西媛院子的方向,一路看去,別說地毯了,連個喜氣洋洋的燈籠都沒有,直接就是灰撲撲的。
宋氏差點一頭栽過去。
跌跌撞撞回了正房,一進屋就聽到云陽侯在怒罵,“世子呢?還沒醒過來?他是不是想死!”
“侯爺,世子之前倒是醒了,但是醒來之后又喝醉了。”
宋氏進門就瞧見云陽侯抄起一只茶盞砸了出去。
見她進來,云陽侯怒不可遏,“你干的好事,若非你偏心偏的沒邊兒,梓呈好好的孩子至于成這樣!”
宋氏心里也堵著火氣,“侯爺,外面的布置是你安排的?那徐西寧算什么東西,侯爺竟然如此抬舉她,一場安排下來,少說得花幾萬兩,這個錢走公中的賬,侯爺準備怎么填?”
云陽侯一愣。
他只吩咐徐讓,讓他布置徐西寧明日出閣的排場。
至于外面布置成什么樣,他還真不知道。
“這是太后娘娘賜婚,太寒酸了,不是打太后的臉嗎!”知道宋氏厭惡徐西寧,云陽侯以為宋氏夸張了說辭。
這話一出,宋氏直接跳腳。
“寒酸?他連燈籠都用的紅木花卉六方燈!”
云陽侯登時一驚。
剎那間氣的臉色發綠。
必定是徐讓那畜生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第一次主持這么大的事,采辦的時候,被人哄著撿最貴的買了。
只是事已至此——
“大不了把那些過度的排場收起來就是,等到梓呈成親的時候拿出來再用,橫豎不會浪費。”云陽侯指使宋氏,“這都不是要緊事,你先去看看梓呈。”
宋氏氣的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直抹淚。
她被徐西寧那賤人灌了毒藥,怎么收!
一收,徐西寧不給她解藥了。
越想越氣,宋氏哭罵:“他有什么好看的,橫豎死不了。”
徐梓呈得知宋氏回來,匆匆趕來,一進門就聽見這話。
腳步狠狠頓了一下。
仰頭,閉了閉眼,醉的還有些發紅的眼角滾著淚,他抹了一把,轉頭出去。
翌日一早。
徐西寧屋里。
春喜一頭從外面奔進來,氣呼呼的說:“小姐,老爺說,除非你答應給他一個鋪子,否則他就不過來,你愛嫁給誰嫁給誰,和他無關。”
徐西寧大婚,哪怕是太后賜婚,整個云陽侯府都沒有過來一個人。
甚至連給徐西寧梳洗的婆子都是章敏從成國公府帶來的。
一聽這話,章敏氣的小臉發白。
“旁人不來也就罷了,他是你親生父親,竟也不來!不是我說話不好聽,就這樣的,他不對你好,你也不必盡孝,成了婚以后就當是一刀兩斷。”
徐西寧坐在妝臺前,眼神冷淡,扯嘴笑了笑,“我不在乎。”
拿了旁邊的大紅蓋頭往頭上一蓋,起身往外走,“到吉時了吧,走吧。”
話說的風輕云淡,可大紅蓋頭底下,眼眶到底還是發澀。
重活一世,哪怕知道上一世徐讓對她有多惡毒,哪怕這一世徐讓為了錢財能另外找個兒子大罵她是野種……
她這心里還是會疼。
一抽一抽的。
大約因為,這心畢竟是肉長的吧。
也大約因為,這份疼,不光為了自己,也為了她過世的母親。
在云陽侯府的那些年,母親到底怎么熬過來的。
她過得是什么日子。
母親會功夫,是江南江家的大小姐,那般驕傲的人,大可不要還是胎兒的她一走了之吧。
徐西寧吁了口氣往外走。
來梳洗的婆子悄悄拽了下章敏的衣袖,壓著聲音低低的說:“新娘子出嫁,哪有自己走出去的,得兄弟來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