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書臉都黑了:“你說呢?你家老大媳婦那張嘴就沒個把門的,說不定這一會子,就全大隊都傳遍了——”
說著,顧不得許多,拉著大隊長就往地頭趕。
許寧言搖搖頭,在后頭慢吞吞地走著。
招待了李建國和張主任大半天,雖然沒干啥活,卻覺得累得不行,心累。
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只覺得渾身自在。
顧致遠在屋里,聽到動靜出來,“將人送走了?”
許寧言點點頭:“可不是,累死我了!”
一邊說著,一邊捶著胳膊腿進了屋。
顧致遠跟著走到門口沒進去,只提醒道:“那錦旗盡快就掛在屋里,獎狀也貼好!”
許寧言明白,這可是兩樣護身符,有了這個兩樣東西,革委會來了都不敢輕易動她。
只是沒有釘子也沒有膠水,當著顧致遠的面也不能從空間里拿出來。
還是顧致遠想了法子,指點著讓許寧言找了根小木頭,打入土墻里頭,將錦旗掛了上去。
至于獎狀,等晚上做飯的時候,用面熬一點糨糊就行了。
掛好了錦旗,許寧言才有精神來收拾那兩大包東西和兩個信封。
將東西提出來,拿了一罐子的麥乳精,還有一包鈣奶餅干,一包大白兔奶糖推到顧致遠面前:“見者有份!”
顧致遠一笑,這些東西都甜膩膩的,他一貫不愛。
而且兩人里頭,明顯是許寧言更需要這些東西。
因此又推了回去:“我不愛吃這些甜的,你留著自己吃!這都是李科長專門給你帶的!別辜負了他的心意。”
見顧致遠是真心不要,許寧言也就不推讓了。
看了看擺在面前的信封,許寧言先打開了公社給的那個,輕飄飄的,里頭是一張大團結。
紅星公社本來就不富裕,能出十塊錢的獎勵,已經很不錯了。
更別說還有那個帶著獎勵字樣的搪瓷缸子,以后出門帶上這個,誰都要高看兩眼。
再打開李建國給的那個信封,鼓鼓囊囊地,往桌面上一倒,倒出了一沓票據,還有三張大團結。
錢也就罷了,許寧言和顧致遠把票據清理了一下。
有糧票,有布票,有點心票,工業票,油票,工業票,肥皂票,肉票……
大約是日常能用到的,幾乎都在里頭了。
有兩樣票,顧致遠都沒見過,好奇地拿起來一看,一貫沉穩的他也忍不住被口水嗆到了,耳尖紅得快要滴血了,飛快地收回了手。
許寧言偏過頭一看,月經帶票和衛生紙票!
她整個人都裂開了,世上還有這種票?
再看顧致遠尷尬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模樣。
忍不住磨牙,李建國同志你這準備的票也太齊全了,太體貼了吧?
正騎自行車的李建國忍不住打了噴嚏,心里還嘀咕了一句,是不是自己媳婦在念叨自己。
要是知道是許寧言為了一張票念叨他,估計也要喊冤。
他哪里知道里頭還有一張這個?這票可都是他們采購科的人一起湊出來的。
知道許寧言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采購科唯一的女同志,就塞進去了這兩張票。
也是一片好心,想著鄉下的姑娘,別的也就罷了,這個東西沒有票,基本買不到,她反正有多余的,勻一份給許寧言就是了。
李建國大致看了一下就塞進信封了,自然也就不知道。
許寧言還是第一次看到顧致遠露出這樣不自在的模樣,頓時自己就不尷尬了。
慢悠悠地將票據都收好,又放進信封。
將錢還有那些營養品又都搬回到自己屋里,放在了柜子里。
再出來的時候,顧致遠已經收拾好了面部表情,又是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變的模樣了。
清了清喉嚨,顧致遠打算跟許寧言好好談談。
先前在李建國面前說的那番話,雖然他十分感動,可是他也同樣擔心,這丫頭為了一點恩情,就一頭栽進去,什么都能放棄,這太不成熟了!
這次是遇到他這樣的人,沒動歪心思,還能護著她。
可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情,萬一那個人懷著別的心思呢?她可怎么辦?
一想到許寧言對別人也是這樣好,顧致遠就渾身不對勁。
他得好好教導一下許寧言,可不能輕信別人,尤其是男人!
“阿寧,你今天當著李科長說的那些話,我雖然很感激你對我的信任!可我還是要批評你!如果換一個別有用心不懷好意的人救了你,你也要這樣豁出一切都維護他,幫助他嗎?”
顧致遠臉籠寒霜。
許寧言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當然不會!我只相信你啊!”
顧致遠:“……”
一肚子的教導全憋了回去。
好半天才咳嗽了一聲:“話雖然沒錯,顧大哥不會害你,可你也不能什么都聽顧大哥的,知道嗎?要有自己的想法!”
許寧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大佬,你把那翹起的嘴角抿平了再說這話,可信度會高一點。
知道這話估摸著是拍對了大佬的馬屁了,笑瞇瞇乖巧地點點頭:“我想過啦,大事都聽顧大哥的!顧大哥比我年紀大,比我懂得多,比我考慮得也周全,聽顧大哥的肯定沒錯!小事就聽我自己的!”
嘴上這么乖巧,心里卻嘀咕,反正對于要抱金大腿的咸魚本魚來說,除了生死無大事。
顧致遠舌頭抵了一下上顎,強忍住揉許寧言頭發的沖動,眼眸一下子暗沉了下來:這丫頭太乖了!怎么這么乖?乖得讓人心癢癢!恨不得上去擼兩把緩解手指尖的癢意。
不過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垂下了眼瞼,再抬頭眼神就又平靜無波了。
許寧言雖然不算太了解顧致遠,可卻能感覺他此刻的心情似乎是愉悅的。
知道自己那番話,是把大佬哄高興了。
很好,她知道怎么討好大佬了!大佬喜歡人拍馬屁,表忠心!
巧了不是,她最擅長這個!
她和大佬這算不算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互補?
這一夜,許寧言幾次從夢中笑醒,穿越后,到現在為止,她一直隱約壓在頭頂上的說不出的壓力終于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