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天下赴死

第169章 文武,忠奸,豪雄,奸佞,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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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

澹臺憲明在看到李觀一出現,持戰戟沖殺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判斷出來了這個結果,為何出現在麒麟宮,為何其背后會有謀士,為何和薛家有關系,又為何,要殺死陳皇陳鼎業的私生子。

這一切本身是散亂的。

但是,當李觀一出現的時候,澹臺憲明就猜測出來了這一切事情里的最后一個拼圖和聯系,那就是,若是眼前這少年是李萬里的兒子,那么,一切就都是可以解釋得通的了。

可就算是如此,當那少年親自說出來的時候,澹臺憲明仍舊有一瞬的恍惚,他幾乎是本能的抬起手,握住了猛虎嘯天戰戟暗金色的戟柄,眼前恍惚所見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另一個少年。

“先生,你好,我叫李萬里。”

握著戰戟的手掌用力,那記憶中已經模糊的少年人仿佛和眼前之人重合,下一刻,神兵猛虎嘯天戰戟爆發出一陣低沉的虎嘯,直接震開了澹臺憲明的手掌。

此戟通靈,唯光明正大,世之英豪,可以持拿。

李觀一猛然后撤,戰戟的鋒芒帶出了大片血肉,右手握著神兵,左手拔劍,本來是要拔出金吾衛的配劍,可他頓了頓,直接拔出腰間殺人不見血,鋒利無比的秋水劍。

身后虛空鼓動,赤龍,白虎,同時出現了,龍吟虎嘯,在這里面同時升起。

毒血都被逼迫開,散發出一層一層的激蕩漣漪。

長劍之上運轉赤色流光,戰戟之上墨色煞氣縱橫。

李觀一爆發出了自己的極致殺伐。

不需要第二句話了。

所有的仇恨,都已在那一句話之中道明!

放手廝殺便是!

卷濤摧山斷岳!

霸王絕式赤帝劍影!

在龍吟虎嘯之聲中,氣浪縱橫,斬喉,刺心,斷穴,每一招都是奔著殺人去的,最后劍戟掃過,澹臺憲明沒有了氣息,重重倒在了這毒血池子里。

代表著天下第一奇毒蜚的心血,從各處灌入他體內。

澹臺憲明的生機徹底消失。

李觀一竟然已經脫力。

肩膀,手臂,腰部,胯部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撕裂痛感。

可以見到他方才的出力層次。

他幾乎已經握不住秋水劍和猛虎嘯天戰戟,手掌因為過于用力而不斷顫抖著,站在此地,毒血幾乎不斷嘗試侵入他的體內,但是這些劇毒只是滲入他的體內,還沒有來得及侵蝕就被攻破了。

李觀一腹部,那一枚重新匯聚的《萬古蒼月不滅體》金丹。

爆發出了一層一層的暖流。

不斷去抗拒這些劇毒。

你腐蝕一層氣血氣機,金丹一轉就彌補出一層。

侯中玉連麒麟火正面攻擊都頂得住,這樣的玄奇神功,若是在對手的身上,那就是恨得咬牙切齒,此刻在自己的身上,卻是一層最大的依仗,若非是這東西在,李觀一自己都得給這劇毒腐蝕,再染一層。

他拼盡一身所學,把澹臺憲明打成了一攤破布,立刻去檢查那邊的岳鵬武,只是手一觸碰,幾乎就要燙得李觀一瞬間把手拿起來,他看著眼前的神將。

岳鵬武周身的內氣,經脈皆已經移位,蜚的劇毒就如同是一條怒龍一般在他的體內奔走著,心臟已經開始結晶化,蜚的血毒,是來自于八百年前,赤帝親自率領神將們絞殺的太古異獸。

嚴格意義上,這不是毒。

而是蜚這樣的古老生物,其血本身的強烈改變之力,對于人類來說就如同要命的東西,岳鵬武的心臟正在不斷被這血毒侵蝕,變化成太古異獸的()

狀態,但是那是一種代表災劫的存在。

他的生機已經要消失了。

岳鵬武靠著墻壁,那把鎖鏈凝聚的長槍就放在他的旁邊。

神將的臉上都是劇毒奔走留下的黑色痕跡,可以想象到他此刻承受的劇痛,但是他的目光卻很平靜,注視著李觀一,道:

“你是大帥的兒子?”

李觀一手中的寒霜戟恢復到了原本的模樣,只是這把上乘利器上已經出現了一絲絲裂隙,顯而易見,神兵的力量,哪怕只是承載了一部分,對于這件兵器都是一種巨大的負擔。

李觀一點頭,他微蹲下身子,按住岳鵬武的手腕,想要去找到遏制這劇毒的方法,可李觀一本身中過的劇毒不是心血這個級別,二來,是他的母親代替他承受了巨大部分。

外面忽然傳來了劇烈的腳步聲,李觀一握住兵器,轉頭看去。

沖進來的是燕玄紀,他循著李觀一留下的痕跡來的。

他不懂得陣法,但是作為戰場上的宿將,追蹤痕跡這種技巧,可是一次一次生與死之中歷練出的,吃飯的家當,是絕對不可能忘卻的,硬生生追著李觀一的痕跡來了這里。

渾身染血,氣機洶涌,血氣升騰化作了白氣,沖進來一瞬就看到了岳鵬武和李觀一,先是松了口氣,然后注意到了岳鵬武的變化,臉上大變,猛然大步重來,一下俯身將他攙扶,道:

“這是,這……!”

“經脈凝固,氣血枯竭,心臟也……”

這僧人臉上的神色幾度變化,最后即便是他也只剩下了恍惚和慘然的煞白,緘默無言……這種劇毒幾乎是把身軀化作了晶石,他們拼盡一切,來到這里卻還是遲了,亦如十年前。

岳鵬武平靜,他的頭靠著墻壁,感覺心臟最后的跳動。

“這樣啊……”

“當年,你逃出去了。”

“太好了。”

外面的陣法傳來了追蹤者的聲音,燕玄紀握著兵器,虎目微紅,轉身看著這大陣,眼底殺意,古道暉方才雖然不知道為何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追逐他。

但是以古道暉這樣的名將,想要追來,不是什么困難。

以弱小的兵力,沖入了皇宮之中,面對的是名將,謀主,這本來就是孤注一擲的計策,而現在他們尋找到了要拯救的人,但是卻似乎終究是無能為力。

“敵人啊……”

岳鵬武垂眸,他忽然伸出手,手掌上手背上手臂上都已經都是蜚血劇毒的痕跡,這位名將提起了那把粗糙的戰槍,手腕一轉,然后站在了大陣的門前,他微微笑起來,道:

“那么,這一次,就由岳鵬武來斷后了。”

他背對著李觀一,道:

“我年少的時候,太平公教導我武功和兵法,你出世的時候,我還在掃平外敵,那時候我滿心想著可以把他的兵法都傳授給你,這樣薪火相傳,也是好的事情,我想著要怎么樣教導你。”

“可是后來天下如此紛亂,我終究沒能找到你,這亂世啊,總是把每一個人逼迫到了沒有退路的地方,但是沒有什么,我已經見到過你了。”

他輕聲道:“那么,已經足夠。”

“這天下總是聚少離多的,有時候一面頂得過十年。”

“他們說我會死在這里,你也會,但是我不相信,勇敢些……往外面沖吧……”

岳鵬武握住兵器,燕玄紀知道了他的意思。

于是這位扛纛的猛將也提起兵器,和已經快要站不穩,走到了生命最后的名將并肩,他們提起了兵器,長槍和玄棍指著前面,就好像曾經的太平公,攝政王一樣,擋在后輩的面前。

岳鵬武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伸出手,在懷里抓出一個東西,然后放在李觀一的手中,他微笑著道:“這就是太平軍的軍心……”

他抬起手,那是一簇稻穗,已經干枯了。

但是就是這一簇稻穗,點燃了最初的火,從周老將軍,到太平公,再到岳鵬武的身上,那火焰安靜燃燒在每一代人的心中,然后岳鵬武反手一槍,將地宮的旁邊轟出一個巨大的出口。

“走吧!”

他一把推在了李觀一的肩膀上,把他推出去。

岳鵬武的雙瞳已經失去了聚焦,眼前模糊一片。

我已經成長起來了啊,將軍,他想著,已經可以馳騁天下,已經可以為家國而戰,已經可以,庇護百姓,為后來者,打開道路。

金翅大鵬鳥會倒在這里。

但是還會有另一處火焰從我倒下的地方升騰起來。

但是他看到那少年被推出去,走了幾步,似是握緊了拳,忽然轉身,李觀一一直在思考救他的辦法,可此刻,確實是只剩下了最后的方法。

只有賭了。

沒有猶豫,大步沖過來。

少年拔出了秋水劍,在左手的掌心劃過。

然后將劍收回,右手一瞬以點穴手段按在了岳鵬武的身上,這是一個高大的漢子,此刻卻忽然踉蹌了下,他沒有對李觀一的防備,此刻如同風中之燭。

他蘊含著最后的一擊,在這一招斬出的時候,他仍舊無可匹敵,燦爛若驕陽,可是在這一招之外,他竟然虛弱到了這樣的層次,踉蹌倒下。

李觀一一只手攙扶住了他,左手抬起。

蘊含有絕對不曾耗盡的,不死藥藥力的鮮血落入了岳鵬武的嘴中,到底是太古年代代表著災劫的蜚更為強大,還是歷代術士不惜一切追逐的長生,更勝一籌。

“侯中玉啊侯中玉,你可要爭氣些!”

李觀一從懷里掏出一個個瓶瓶罐罐。

這是侯中玉的珍藏,他找到了療傷的丹藥,把侯中玉的珍藏盡數灌入了岳鵬武的口中,然后以自己的血化去,但是岳鵬武的生機仍舊在迅速地消失,蜚的血,不是侯中玉可以解決的。

如果說,只是之前那些蜚血的影響,是可以解決的。

可是為了和澹臺憲明放對,岳鵬武主動吸納蜚血入心脈,駕馭正邪兩股力量,這也導致了這毒血早就已經流遍了周身,這是曾經影響過天下局勢的奇毒,死在這毒之下的頂尖高手,并不只是他這一個。

燕玄紀神色悲苦,岳鵬武眸子微垂,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的將軍,李觀一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一瞬間的掙扎,確實存在了這樣的遲疑和掙扎。

但是瞬間化作了決意。

他抬起手,手掌按在岳鵬武的嘴邊。

體內,《萬古蒼月不死藥》的金丹旋轉數次。

然后,直接崩碎!

少年周圍氣機逸散如風,少年的意氣如風。

岳鵬武本來模糊的視線忽然頓住,重新清晰了一瞬,他看到那模糊的將過身來,卻忽和那少年人重合起來,看到李觀一的臉上,也重新出現了蜚血劇毒的痕跡。

少年咧嘴笑起來,像是那個一把把他從農田里拽出來的年輕將軍。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凍斃于風雪。”

“將軍的命。”

“李觀一背了!”

這直接來自于武道傳說青袍客,和方士不死藥一脈金丹理論的功法,聚集的磅礴生機,以及李觀一體內潛藏的不死藥藥力,被逼迫出來了,燕玄紀忽然神色驟變,他看到了那少年鬢角發梢微揚。

然后,臉上也出現()

了劇毒侵蝕的痕跡,沒有了這金丹的抵御,天下第一奇毒的頂尖版本瞬間侵蝕入李觀一的體內,那種熟悉的劇痛再度傳來,但是他并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燕玄紀道:“少主!!”

而岳鵬武恍惚,然后眼前歸于黑暗。

他剛剛還可以激戰,還有最后一招強大的武技可以殺出去,他仍舊意識清醒,熾烈如同燃燒的火焰,可是此刻他卻失去了意識,可是那一縷本該會燃燒殆盡的柴薪,反倒是保護下來。

盛極必衰的死局,被中斷了。

岳鵬武的生機停止逸散了,最后的生機維系在了心口,維持著基礎的跳動,李觀一臉上身上有墨色的蜚血痕跡,然后緩緩烙印入骨血之中,劇痛讓他的手掌都在顫抖,他把手藏在背后,道:

“江湖傳說,有青袍人,可以起死回生。”

“鬼市之中,有天下神醫,也可以讓岳帥蘇醒。”

燕玄紀怔怔失神,那少年收回了手,握著拳,然后道:

“燕將軍,有勞你帶著岳帥離開。”

燕玄紀道脫口而出:“那你呢?!”

“我?”

李觀一提起了兵器,只是笑了笑,道:

“你這樣的名氣,一定會吸引足夠多的敵人,你們和我一起,我反而會成為你們的拖累,到時你們走不掉,我也走不掉,道不如分開走,你們可以不必顧惜我,卻也可以引走高手。”

“我可不是什么犧牲主義的。”

“到時候,我們或許都可以活著出去。”

燕玄紀看著眼前的少年,道:“你的毒……”

“哦,蜚血啊,這個我中過的。”

少年渾不在意似的,輕聲笑著道:

“劇毒而已。”

“大不了,再斗十年!”

“你們先走……”

“放心,我不會死的。”

燕玄紀看著眼前的少年人,恍惚間卻仿佛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了,一樣的性格,一樣的氣度,而在這個已經行遍了佛門八十難的行者失神的時候,他看到那少年側身看著他: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啊,燕將軍。”

少年人提起了手中的戰戟,他站在了燕玄紀和維持住一絲生機的岳鵬武之前,輕聲道:“雖然說,我不是我的父親,但是他一定會這樣說的。”

“你可是扛纛的將軍啊。”

“就算是我死了,又怎樣?”

“你的心不死,纛不會倒。”

燕玄紀身軀劇烈震動了下,那少年提起寒霜戟從他身旁走過,燕玄紀卻仿佛恍惚看到走過的是那年輕的太平公,仿佛是有太平公的聲音和少年清朗的音色混在一起。

李觀一站定,戰戟抵著地面:“大丈夫有恩報恩。”

“十年前,你們為我打開生路,這一次,換李觀一為你們打開前路了,不過,我的實力還是很弱就是了,所能做的,或許也只有這些。”

“此次我若不死,將軍總該可以有一天聽到我的名字。”

燕玄紀看著那少年背影。

天下的英雄,唯是在最為絕望之刻,才會越發彰顯其心性和氣魄,那少年的身上,仍舊還有這最初那站在最前的豪雄的氣魄啊,燕玄紀忽然咧嘴一笑。

他伸出手,扯斷了脖子上的佛珠。

然后半跪在地,握著拳頭,一字一頓,回應道:

“末將,燕玄紀。”

“尊奉主公之令!”

他抬起頭,看著那少年:“那么,主公。”

“某去了。”

李觀一背對著他,點頭,()

燕玄紀起身,抓住了玄兵,又把那被維持住生機的岳鵬武扛起,他雙目通紅,主動從陣法這一端沖出去了,李觀一呼出一口氣,在燕玄紀奔走離開的時候,他卻忽然神色一變。

李觀一的身軀顫抖,幾乎痛地瞬間跌倒在地上,戰戟抵著地面,蜚的血化作劇毒,他的雙目如同燃燒著火焰,卻沒有再倒下去,活著跪下去,拄著戰戟起身,以青鸞鳥死死壓制劇毒。

他臉上發白,卻只是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罵:

“讓你逞英雄啊。”

“痛死了!”

然后大笑起來:“反正,已經沒法后悔了!”

“就這樣好啦!”

“媽的,大不了,再和這毒斗十年!”

又轉身朝著澹臺憲明的要害劈砍補刀了好幾下,才踉踉蹌蹌從另一個方向走出,走之前,他還是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供奉著陳國先祖所在牌位的地方,而后一炷香后,方才離開。

而就在所有人離開之后,這地宮之中,那毒血池子里,忽然冒出一只手,然后,已經死去的澹臺憲明,再度緩步走出來了,傾盡了神將,奇毒,以及神兵的絕殺,他還活著。

除去了第一次的必殺,借助神兵突然出現鑿穿了澹臺憲明的防御,之后李觀一的每一招都對澹臺憲明造成了必死的傷害,但是,澹臺憲明體內,一物緩緩流轉。

“山髓可長生,卻是真,卻也假,最多茍活而已。”

澹臺憲明握著李觀一曾經見過的東西,踱步走出,這是他死后浮現出來的,老者心口被李觀一以戰戟鑿穿的傷口仍舊還在,這儒生踱步走出,最后坐在了之前他來的地地方,坐在那個臺階上。

氣息流轉,身上的血水蒸騰干凈,他想著:

“李萬里的兒子么?”

“天下的英雄,真是殺之不盡啊……”

澹臺憲明剛剛那少年人,身上有著那亂世中點燃一方的光芒,澹臺憲明垂眸,他伸出手,蘸著自己胸口不斷流出的鮮血,然后在蒸騰干凈之后的袖口寫下了文字。

“殺我者,岳鵬武麾下刺客李觀一。”

老人眸子平和,用這個罪名,遮掩住了太平公李萬里之子的身份,然后他伸出手,手掌因為劇毒而顫抖,卻還是拿起來了被打落在縫隙里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平淡看著前方,繼續推算:

“太平公李萬里之子,若是踏足天下,陳國必亂。”

“這亂會超越我原本計策的程度,該輔之。”

“岳鵬武,太平軍,天下豪雄……可。”

“一國亂,陳國裂,一國強,英豪輩出,天下當定。”

“但是,還不夠啊,還不夠……太平公李萬里之子的身份,不可以如此曝光,也不能沒有功業,否則的話,過早則死,過輕,則難以沖擊天下的人心,讓陳國徹底迸裂混亂。”

這個天下前十的謀士微微笑起來了,他從懷里拿出一個東西,錦囊里面,是干癟的饅頭,他摩挲了下,扔到了血池里面,然后吃力地拿起李觀一落下的金吾衛之劍,大口喘息。

老者對著血池整理自己的衣冠,最后手指微微一動,最后一股氣升騰,那把劍飛入天空,盤旋,落下,澹臺憲明平淡,傲慢,自負地坐在那里,然后端著酒,緩緩咽下。

他閉著眼,仿佛還可以看到幾十年前被陳國皇帝軍隊踏平的家鄉。

被長槍挑飛的妹妹,和那掛在城墻上的腸子。

他輕聲念著那詩句:“大賈富商萃錦華,彼軍起發十多家。”

“東門更有傷心事,忍把風箏放女娃……”

愿再無此景。

我要,天下一統!

李觀一,殺死女干相,大儒的聲望,就交給你了,看能不能接住。

以我首級為邀約,送你入天下,裂陳國!

他最后看到了當年落雨里的年輕的自己。

長劍落下。

酒盞落地,白發首級,落于地。

"阿哥,你回來啦!?"

儒生曰——九世之仇,猶可報乎?

雖百世。

可也。

在皇宮之中,赤霄劍清晰感知到了這里的一切。

劍身上的光芒幾度地亮起。

又因為和李觀一的約定而按捺下來。

亮起來,壓下去。

亮起來。

又壓下去!

最后,在那少年大笑著說,那就這樣啦,曾經被所有人保護才活下來的孩子,最后大笑著用自己承載血毒,換其他人活了下來,灑脫地說一聲媽的再斗十年。

赤霄劍終于忍耐不住。

劍身一寸一寸明亮起來。

然后,就在蕭無量和越千峰對峙的中間。

明亮的劍鳴沖天而起。

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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