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大河兄弟啊，你們家有糧食，就幫幫鄰居又怎么了？”

“你們是種土豆的，種了十幾畝地呢，肯定還有不少土豆吧，留著也是留著，為什么不能分給鄉親們呢，做人不能這么小氣。”

“以前你們不也經常幫助鄰里嗎，為什么現在不愿意了，做人可不能這樣，幫人幫到底啊。”

“大河他媳婦，你怎么也不勸勸，做人要厚道，你們要是不幫我們，還算什么鄰居，那就別來往了。”

“大河，你小時候還吃過我家半個玉米饃饃呢，你可不能忘。”

“還說什么遠親不如近鄰，我小孫子都快餓死了，你們都見死不救，良心上過得去嗎！”

“冷血無情的玩意兒，快把余糧拿出來。”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步步緊逼，把二舅二舅媽逼到角落里。

二舅苦著一張臉，無奈道：

“各位伯舅、嬸娘，我不是不幫大家，是真沒有糧食了啊，我爹娘在妹妹那住，得給他們……”

那些人根本不信，話還沒說完就不去打斷了，一個長相尖嘴猴腮的老婦大喊：

“你糊弄誰呢，我剛剛還看見你家廚房里有兩個烤土豆，你說沒有了？”

二舅媽嘆氣，“我家還有一個奶娃娃呢，多少也得留點口糧吧。”

老婦眼睛一瞪，“你們怎么能留糧食呢！鄉親們都快餓死了，你們這么自私，居然留糧食，那我孫子怎么辦？”

“好啊你們兩口子，算我老頭子看錯人了！以前你們多善良大度，分糧食出來給大家伙，多少人都夸你們，原來以前都是假的！”

一個老頭氣壞了，義憤填膺道。

“大河，別怪鄉親們說話難聽，這事確實是你們做得太過分了，還剩存糧怎么能不拿出來呢。”

二舅和二舅媽仿佛真做錯了事情一樣，唉聲嘆氣的不敢吭聲，嘴巴蠕動了半天，也想不出反駁的話。

此時，蔣遠從里屋跑出來，怒氣沖沖道：

“你們良心被狗了吃嗎！村子里種土豆的不止我們一家，劉大嬸子和旺叔家里也是種土豆的，你們不去找別人要，不就是害怕被他們打嗎？見我爸媽善良懦弱，逮著我家使勁欺負是吧？”

蔣遠媳婦抱著孩子在屋里，聽見外頭的聲音哭個不停。

二舅媽覺得這樣不妥，紅著眼睛想攔著，都是鄰里鄰居的，讓兒子說話別這么難聽，

蔣遠甩開他媽，“別攔著我！你們再這么懦弱下去，連血都要被別人喝干了。我說的不對嗎，還鄰居？還遠親不如近鄰？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給過我們什么？”

“王大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還有一地窖的地瓜呢，你怎么不拿出來給大家分？”

王大娘被指名道姓，頓時急了，趕緊解釋道：

“你胡咧咧什么呢，我家沒有，哪有啥地瓜。”

蔣遠冷笑一聲，“你孫子孫女天天在外頭炫耀，你說沒有？誰信。”

王大娘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蔣遠，

“你瞎說！我看你就是不想給我們糧食，在這胡說八道，沒教養的玩意兒，大家伙別跟這小子廢話了，他們不交出糧食，我們就搜，大河兩口子種那么多畝地的土豆，不可能沒有！”

頓時有人跟著附和，“搜，你們再這樣，我們可就搜了，到時候找出來，別怪鄉親們不給你臉。”

“你們敢！”蔣遠氣得面色通紅。

一個中年男人推了蔣遠一把，“臭小子，你敢跟老子耍橫，老子我耍大刀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我們這么多人，害怕你一個小混蛋？大家別管他，搜！”

二舅媽委屈地哭不停，二舅拳頭緊了緊，又松了。

二舅憋了半天，只說出這一句話，

“真沒有了，都是鄰里鄰居的，你們能不能給我家留點吃的？我娘和妹妹家也得吃土豆啊。”

那些人跟沒聽見似的，嚷嚷著要搜家，作勢就要動手。

這時，大舅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掄起院子里的掃把就開始打，邊打邊罵：

“狗娘養的，你們算什么東西，欺負人欺負到我家頭上來了，我打死你們，要糧食？狗屎你吃不吃？我問你吃不吃！”

大舅可不管什么鄰居不鄰居的，他發起瘋來六親不認，逮誰打誰，

“哎呦！”

“疼死我了，你誰啊你，發什么瘋？”

大舅掄起掃把就懟人臉上，不停地往他們身上拍，竹條做的掃打起人來特別疼，那些人被大舅追著打，疼地齜牙咧嘴的，到處跑。

“大海，這是大海？這混小子怎么回來了？哎呦別打了……”終于有人認出來了大舅。

大舅沒停下手里的動作，“就是你爺爺我。”

那些人都變了臉色，來的都是中年人和老年人，是見識過蔣大海年輕的時候有多混賬的。

他發起瘋來，在村口跟他爹都敢干架，誰都不怕，村里的狗看見他都躲。從蔣大海進了城，村子里才消停下來。

大河性格軟弱好欺負，可他哥不好惹，一點都不好惹。

有人邊躲邊說：“你打我們干什么，我們又沒跟你要東西，以前欺負大河就你欺負的最歡，你什么時候跟大河兩口子這么好了？”

大舅嗷的一嗓子沖過去，“我想怎么欺負關你屁事，我家的事情輪得到你說話？揍死你個龜孫！”

這段時間大舅在城里憋壞了，天天受人欺負，打也打不過只有挨打的份，現在把火氣都撒在這些人身上，打得那叫一個痛快。

他橫不過城里的那些殺人犯，還橫不過鄉下的這些刁民嗎

那些老婦女沒什么戰斗力，可是一張嘴罵人的話滔滔不絕，什么難聽說什么。

大舅媽掐著腰走過來，完全沒在怕的，要論鄉下罵人這一套，誰也罵不過她。

兩方開始激烈的口舌之戰，大舅媽以一己之力對罵幾人，完全不落下風。

在大舅媽問候完對面祖宗十八代之后，大舅也打累了，

“告訴你們這些王八蛋，從今天起，我蔣大海就住村里了，老實告訴你們，我在城里殺了不少人，誰欺負我，我就干誰，反正現在殺人不犯法，不信你們就試試！”

那些人一聽，眼中露出驚恐之色，他居然敢殺人？按照這小子以前無法無天的樣子，說他敢殺人，他們也信。

被打的最慘的那人說：“都是鄰居，你怎么能打人，大海，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抱你娘個腿，滾，再說我就拿刀砍死你個老東西。”大舅不吃他這一套。

那些人害怕極了，忍著疼趕緊跑了，頭都不敢回，也不敢再來了。

蕭明月半倚在車上，雙手插兜看著狼狽逃出來的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慫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看來大舅這一回來，連帶著二舅家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人走之后，偌大的院子空蕩蕩的，二舅和二舅媽呆若木雞，這就走了？剛才還要搜家的這些鄰居，這就走了？

大舅扔下掃把，轉身來到二舅的身邊，給他頭上來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