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軟糯的聲音里帶著驚惶。
鹿知之保持捏訣的手勢一直沒有松開。
半晌她緩緩開口。
“你在找我么?”
‘多多’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問道。
“你是誰?”
鹿知之冷哼。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不知道幫你做法的人有沒有告訴過你,任何術法只要逆天而行都會遭到報應。”
“我現在拿回被你奪走的氣運,那不是屬于你的東西!”
‘多多’頓時急了,手腳并用開始掙扎。
“別,求你了,先別拿走!”
謝阿姨看著掙扎的多多有些心疼,可聽到‘多多’說的話,就知道,現在說話的人并不是多多。
她剛才還在想,多多已經癱瘓,半年多沒有站起來過,為什么要綁著她。
而且那紅線那么細,不過就是縫衣服的最普通的線,輕輕一掙脫就能掙斷,有點多此一舉。
可現在,那紅線無論如何掙扎都紋絲不動,比粗麻繩還結實,像是鐵絲一樣穩固。
‘多多’還在哀求。
“我的氣運來了,我這個生意馬上就要談成了。”
“再給我一小時……”
“不,給我一天……”
“不對不對,再給我五天,我一定可以……”
鹿知之根本不等他說完話,結印的手攥拳。
拳頭攥緊的那一刻,‘多多’瞬間倒在了床上。
鹿知之低喃了著。
“貪心不足的東西!”
同時,身邊的符紙開始燃燒,引魂香像是被風吹了一樣,燃燒得十分迅速。
符紙燃燒完畢,引魂香也燒到了盡頭。
鹿知之后退一步,感覺自己身體里的靈氣流失的厲害。
她微微喘著氣,順著胸腔里快要跳出來的心臟。
謝阿姨緊閉著嘴不敢出聲,雙手緊緊握著,滿眼淚花地看向多多。
鹿知之喘勻氣,開始一樣一樣收拾著法器。
“謝阿姨,多多的氣運已經奪回來了。”
“你找一塊白色的不透的布,將布撕成條蒙住她的眼睛。”
“如果眼中溢出血水,就把布條換掉,什么時候三天沒有血水,什么時候就可以把布拿下來。”
鹿知之交代著,謝阿姨就知道可以說話了。
她先是撲到床上愛憐地摸了摸多多的臉,然后轉向鹿知之。
“鹿小姐,多多什么時候可以醒過來。”
鹿知之握了下多多的手腕,輸送了一絲靈氣。
“至多兩天,最快今晚,她便能醒過來。”
鹿知之再三交代。
“布條現在就準備,無論白天黑夜要一直蒙著眼睛,明白么?”
謝阿姨連連點頭。
“明白,我這就去準備。”
鹿知之收拾完了東西,看了看床上的多多,然后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謝阿姨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鹿小姐,謝謝你。”
聲音中飽含濃濃的謝意,鹿知之回頭擺了擺手。
“回去照顧多多吧,我留了電話,后續有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看到謝阿姨好像要下跪的姿勢,鹿知之急忙轉身逃跑。
她可不想折福折壽。
逃回到車上,鹿知之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顧言洲示意司機開車,車子緩緩離開。
“怎么,累了?”
顧言洲要抓鹿知之的手,鹿知之想到自己剛用這雙手捧過魚眼睛。
雖然洗了兩遍,但是那股魚腥味始終無法散去,至少她自己還能聞得到。
她下意識躲避開不讓顧言洲抓到他的手。
顧言洲有些意外。
她跟鹿知之的關系已經非常親近,在她離開海市去找地丹的時候,他握她的手,她已經不會再躲開了。
怎么剛才兩個人還靠在一起聊天,這會兒就不讓握手了呢?
鹿知之看著顧言洲詢問的眼神,并沒有回答,而是一頭栽進他懷里。
“顧言洲,我有點累,讓我靠一會。”
美人主動投懷送抱,顧言洲哪里管的了是不是握不到手。
他自覺的攬過鹿知之,讓她在自己的懷里更加舒服一些。
“這是靈氣耗光了,又來找我這個‘充電寶’充電了?”
鹿知之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再回答。
她心里還是記掛著無言。
無言雖然立場有些模糊,但幫助了她很多。
而且無言是師父的師弟,也算得上是她的師叔。
雖然無言很少在他面前用術法,但憑著僅有的幾次,她也能看出來,她和無言的法術有些相近。
想必這些都是他們師兄弟二人同修的術法。
這層關系,讓鹿知之覺得對無言格外親近,好像師父過世后,自己又有了依靠。
鹿知之決定了,等共命的事情解決后,他要好好跟無言談談。
既然是師叔,那就相當于親人。
她會原諒無言之前對他的隱瞞和欺騙,兩個人要一起去給師父祭拜上香。
突然想到師父過世前還教過她幾個符紙的畫法,可那符太難了,她一直沒學會。
不知道無言會不會。
如果無言會的話,她一定要讓無言也教一教她。
想著這些,她便在顧言洲的懷中安心地睡了過去。
鹿知之一心想回家,對烏鎮的景色并沒有任何的留戀。
顧言洲申請了航線,連夜趕回京市。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鹿知之從外表看不出有傷。
現在已經是冬天,每個人穿得都很厚實,鹿知之穿著一件高領毛衣看起來也不算突兀奇怪。
顧言洲開車將鹿知之送到別墅門口。
別墅門口,張伯已經開著擺渡車等在那里,鹿知之拖著當初用來偽裝的行李箱下了車。
兩人在車門口站定,鹿知之整理了一下衣服對顧言洲說道。
“不用你送我進去啦,我自己可以。”
顧言洲挑了挑眉。
“你自己不可以。”
鹿知之訝然。
“我胳膊腿健全,況且還有張伯來接我,我怎么就不可以了?”
鹿知之話音剛落,就見重九和其他保鏢都打開了后備箱,從里面又拿出了六個箱子。
幾個人拖著行李箱走到兩人跟前。
鹿知之眼睛都瞪大了,回頭看了看張伯,然后湊近顧言洲小聲詢問。
“你這是干嘛?”
顧言洲笑笑,湊近鹿知之耳邊。
“你出去旅游三個月,難道什么手信都不給家里人帶么?”
“這是我按照你計劃的‘旅游路線’給你準備的特產。”
鹿知之看著眼前的顧言洲,心里十分溫暖。
他總是考慮得這樣周到,連這種小細節都能做得很完美。
鹿知之將手中的行李箱一推,推到了重九面前,然后大方地攬住顧言洲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