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婚丫鬟

第380章 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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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院子,就看見趙非荀著一身淺墨竹枝圓領長袍,墨玉發冠束發,正在院中與輕風二人搭著一個……

錦鳶:……

袁大夫前腳才走,說了能下床活動一二,結果大公子就帶著輕風忙開了?

她是不是應該將袁大夫再請回來?

錦鳶站著正糾結時,趙非荀已看見了她,撩了下袍子站起身,朝她大步走來。

炙熱的光灑在他的身上。

面上、頸項邊汗水淌落,沿著領子滑落。

隨著男人靠近,一股熱氣也靠近,連他的氣息也極為霸道,將她團團包裹住。

錦鳶仰面,抽出帕子替他擦拭。

女子動作溫柔。

男人從她手中奪過帕子,兩下就擦去熱汗,低眸,看著錦鳶在過于明亮的陽光下,面頰柔軟,白得泛出一層淡淡的柔光。他抬手,屈起指節,在她面頰上擦過,低頭告訴她:“命人移了一棵銀桂來,樹下再搭一個秋千,今年秋日就在樹下賞花玩樂了。”

錦鳶在他溫和的嗓音中,掀起眼瞼。

更在他的眼中看見自己緩緩綻開的笑容。

她當滿心歡喜。

清竹苑是大公子的院子。

她為妾,住在語云齋中,如何能日日逗留在清竹苑中,可偏偏大公子告訴她,他為自己移了樹,搭了秋千,讓她來秋日賞景。

這份恩寵——

直白的滾燙。

她伸出雙手,燙得幾乎要接不住。

眼下的幸福更像是摻雜了虛幻。

而她越陷越深。

錦鳶靠在男人懷里,任由他將自己抱緊,目光看著院中逐漸成型的秋千架,與清竹苑中一向精簡之風格格不入,她忍不住笑了聲,“這秋千架這樣擺著怪不搭的。”

趙非荀也順著看去:“也是。”

錦鳶正打算勸他移開。

誰料,男人揚聲,叫來小廝吩咐:“去找個花匠來,在架子上纏些花藤。”

她分明看見小廝聽了吩咐后,都愣了一下。

“這……是!小的這就去辦!”

這才急忙轉身出去尋花匠。

錦鳶伏在趙非荀胸前,擋住了面容,肩膀的微顫卻瞞不過他,趙非荀挑眉,在她肩上拍了下,“笑夠了?”

“嗯。”

她抬起頭,露出一雙瑩潤的眸子。

澄澈清洌。

眉眼彎彎。

應下的聲音柔婉。

分外惹人憐愛。

這一刻兩人對視,似無聲,卻勝萬言。

趙非荀得閑在家休養兩日,大半時間都在陪著錦鳶,抱著與她同坐秋千,或是將她用力推起,聽見錦鳶出聲來,他急急拽回,將人護在懷中,低聲安撫,半晌沒聽見聲音,再低頭看去時,見一雙璀璨盈盈的眸子,“我的名字為鳶,是老鷹也是紙鳶,都是在天空中翱翔之物,方才您將秋千高高推起時,是不是和飛翔的感覺很像?”

趙非荀輕聲一笑。

他只記得錦鳶柔怯。

卻忘記了她藏在骨子里的堅韌。

能逼著自己短短幾日學會騎馬的姑娘,怎會怕一個小小的秋千?

趙非荀單手勒住她的腰,問:“想試試飛么?”

錦鳶點頭。

不見懼怕。

趙非荀摸了下她的面頰,順口夸了一句,“有膽氣,只不過不是這會兒,等入夜后,爺再帶著你去。”

入夜后,趙非荀當真履行諾言。

帶著她縱身一躍,從墻壁柱子借力,穩穩落在屋檐之上——

夏夜的屋檐上,縱目遠眺,一片開闊,不見亭臺樓閣的遮擋,因而上面的風也大了許多,吹起她衣袂裙擺,與男人的衣擺糾纏在一處。

趙非荀帶著她飛檐走壁。

在越過屋舍之間時,腳下凌空、迎面晚風拂面,這一瞬,仿佛她真的成了鳶,展翅高飛!她忍不住抬起胳膊,任由風穿過她的五指,也愈發膽大地揚起臉,讓風迎面吹來。

怪不得要在晚上才能出來。

平日里被人瞧見了去,實在不像話。

夜里有夜色作為掩飾,底下街道上來往的行人看不見他們,可錦鳶在低頭時,卻能看盡市井百態。

在京城的屋舍頂上飛走許久后,趙非荀帶著她在一個屋脊上坐下,兩袖一甩,讓她抬頭去看。

滿天繁星。

仿若伸手可摘。

夜色與星光都太過溫柔。

卻都抵不過身邊人的溫柔。

錦鳶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一眼不眨的望著繁星,直至眼睛酸澀,滲出眼淚來,悄然無聲的從眼角滴落,滲入男人肩頭的布料中。

夜靜星河出,耿耿辰與參。

屋脊之上,仿佛將他們從塵世間的喧囂中剝離而出。

只有他們二人,與滿天的星河罷了。

“夜深了,下去吧。”

趙非荀將她松開,在屋脊上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他逆風而立,身上的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

月輝無暇,更襯得他面如冠玉、挺拔堅毅。

這一刻,哪怕身居屋脊,錦鳶心中也不曾有絲毫害怕。她將至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掌心,接著被輕輕一拽,帶入懷中,護著她縱身一躍,隨后穩穩落地。

錦鳶睜眼,目光四掃。

“找什么?”

“我在尋園子里的馬車。”她回眸看向男子,疑惑問道:“還是大公子想走回春景園?”

她環視著四周的布局,不遠處是一處夜市的入口。

那此處就是城東。

若要走回去,沒個兩個時辰都走不到。

趙非荀淡淡一笑,“京城中有一明月閣九層高,膳食上佳,還做著客棧的營生,今夜我們外宿,不回園子。”

錦鳶詫異:?

趙非荀:“前方就是夜市,能淘到不少新奇之物,去看看?”

錦鳶的表情已不能用詫異來說。

趙非荀故意面色一沉,冷聲問道:“不愿意去?”

錦鳶連忙搖頭,“愿意!我想去的!自小到大,我從未好好逛過一次夜市,分外期待,只是……”她含糊一聲,眼神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大公子。

趙非荀:“說。”

錦鳶靦腆了笑了下,“只是…出門倉促,妾身囊中羞澀,怕只看得起買不起。”她伸出手,表情實在生動有趣,“不知大公子能否預支妾身一個月的月錢?”

趙非荀眼中生笑。

伸手拽下腰間錢袋。

手卻忽然一頓。

錦鳶:“怎么了?”

趙非荀沒摸到錢袋,拽下掛在腰側的墜子,語氣沉靜如水,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來:“看來得去一趟當鋪了。”

錦鳶抿了下嘴角。

立刻將視線挪開。

這會兒若是笑出來,未免太不尊重大公子。

或許是這般經歷實在有趣,趙非荀也頗為享受今晚如尋常百姓,當真帶著錦鳶去了當鋪,換了十二兩銀子出來,錦鳶小聲念了句‘真黑’,那當鋪掌柜分明是看大公子衣著不俗,不懂這些首飾市面上的價格,故意報了低價。

趙非荀向來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把十二兩銀子都給了錦鳶,由著她去夜市揮霍。

買了有幾分野趣的通草花簪子,畫著無錫大胖阿福的面具,繡了蝴蝶留戀花叢的團扇,還讓人算了一卦,又像街頭行人一般,買了不少小吃。

邊走邊逛。

最后又繞進一間成衣鋪,買了兩身衣裳。

出了夜市,趙非荀便帶著錦鳶前往明月閣,要了一間天字號上房,推開窗子,后面就是仙韻湖。

夜市雖歇。

但仙韻湖上仍有點著燭火的畫舫悠悠劃過。

夏風將畫舫上的絲竹樂聲、低柔淺笑聲一并傳來。

錦鳶站在窗口,望著湖面,想起往事來,竟覺恍如隔世,一時間在窗前看得出了神,連身后的腳步聲靠近都不曾發覺。

直至身子被帶入一個微涼的懷中。

“夜里風大,小心吹傷。”

他騰出一條胳膊,將敞開的窗子合攏。

掰過她的身子,吻了下去。

他已沐浴過,似乎還用的是涼水,渾身微涼,可氣息在糾纏時逐漸發熱,抵著他胸膛的掌心也生出一層薄汗,幾乎要撐不住下滑,連著喘息聲也一并被吞下。

浸潤著月光,他們相擁、相吻。

將她徹底占有。

一次又一次。

他們沒有帶小廝、侍衛或是婢女出門,哪怕住著天字號,萬事也都要他們親力親為。

趙非荀抱著她去洗漱,浴桶里的水涌出些許。

水聲連連不斷。

又抱著人出來,用巾子從頭到腳仔細擦干。

最后擁著人在懷中,沉沉入睡。

一夜無夢。

次日,喚醒二人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大公子!”

錦鳶被吵醒,睜開惺忪的眼,看著陌生的環境,一時還未完全清醒過來,身旁的趙非荀醒得極快,他壓下錦鳶的肩膀,低聲道:“爺去看看。”說罷,拽起一件長袍穿上朝門走去。

錦鳶的睡意散了一半。

看著床上、窗前的一片凌亂,忍不住熱氣上涌。

抻著發酸的腰背,將床前的衣裳撿起。

門口,傳來的聲音像是輕風的。

“大公子,不好了!宮里來的天使馬上就要進園子里去了!馬車已經在樓下候著了!”

比起輕風陣腳大亂的模樣,趙非荀顯得分外鎮定。

“你先回去,讓嬤嬤留他喝幾盞茶,我很快就回。”

輕風:……

“大公——”

“砰!”

門在他面前合上。

連名字都不準他叫完。

錦鳶聽見宮中來人宣旨,立馬下床穿衣洗漱,一刻都不敢耽擱。

兩人準備妥當后,坐上馬車回園子里去。

等見了天使,對方已等了許久,眉目間有幾分不耐煩之色。

只不過在看見趙非荀現身后,他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喚了聲將軍,隨后一甩手中的拂塵,另有一個太監將明黃色的卷軸遞到他手中,待他展開后,朗聲誦讀旨意。

趙非荀領著院里的人下跪聽旨。

在平定滄州之亂、回京多日之后,對趙非荀賞賜的旨意總算擬定出來。

封驃騎將軍趙非荀為大將軍,官階超一品。

趙非荀不曾有任何情緒變化。

似乎對他而言,這些榮耀并不值得他高興。

可跪著的眾人卻另有自己的心思。

大公子此番連續平定云秦、北疆,甚至還奪回了滄州、驅趕了北疆人,為此更中了北疆的暗算,功勞苦勞都有,卻只得了一個大將軍的封號?

依他們之見,大公子這份功勛,便是封王都足矣!

“臣謝陛下隆恩。”

宣讀完旨意后,天使才恢復了平時說話的語調,“大將軍快請起,陛下還另外吩咐了雜家,請大將軍即刻入宮,另有要事與大將軍詳談。”

趙非荀起身,雙手接過卷軸,輕輕抬手。

一旁的姚嬤嬤上前,將一個沉甸甸的銀袋塞入天使手中,“天使這一趟辛苦,不如留下喝兩口茶再走?”

天使暗暗掂了下重量。

面上笑容真切了幾分,“誰不知大將軍園子里的姚嬤嬤泡得一手好茶,今日雜家有幸嘗了兩盞,這會兒還口齒留香呢!”

天使笑起來,以袖掩面。

加之他聲音不似尋常太監那樣奸細,這樣笑著,愈發聽的怪異。姚嬤嬤客套了聲天使謬贊。

天使嘆息一聲,故作惋惜:“只可惜雜家還有使命在身,等會兒還要去南定王府宣旨,否則真想再想嬤嬤討一杯茶喝。”

兩人客套幾句,由姚嬤嬤親自一路送他出去。

趙非荀將圣旨交給輕風去存放,自己轉身進屋,為入宮做準備,錦鳶也跟著進去侍候。

即是入宮聽宣,自然該穿上朝服,今日天氣炎熱,剛一穿上身,后背立刻被汗水濕透。

錦鳶準備了兩三個巴掌大的冰鑒交給輕風,只要從冰鑒上扇起風來,就能帶來一絲涼意,等到了宮門口,冰鑒里的冰化完,正好能繳塊干凈帕子擦拭,不至于入宮面圣太過狼狽。

趙非荀聽后,也頗為喜愛這份巧思,看了眼錦鳶,道,“這主意不錯,一冰兩用也不曾浪費,想爺怎么賞你?”

錦鳶搖頭,“妾身不要賞賜。”

趙非荀空出神來,抬起她的臉,仔細看了兩眼,“你也同外面那些人一般,替爺覺得區區一個大將軍未免太敷衍了些?”

錦鳶面色有一分迷茫,如實回道:“妾身不知……只是聽旁人說,大公子立下的功勛封王拜相都不為過。”

趙非荀收回捏住她下顎的手,轉而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兩下,“不知不懂也是一分福氣,半知半懂才最可怕。你只需記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們不可妄言半句。”: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