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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林蔭處,一名身著仆衣的男子推著一車新鮮的蔬果到了后廚外的小門,三叩過后,來應門的卻不是從前的人,而是一名身著長甲腰有配劍的兵士,這讓那男子嚇得連連后退。
兵士掃了他一眼,又驗了驗車上的東西,遂才讓開,容后廚的人將今日的蔬果都收回去,而后利落地關上了門,空留那男子傻愣愣地站那,不知發生了什么。
府內涼亭之下,老者一襲黑袍卻是依舊一副清閑的模樣,青山軍來他府中駐守了三日,他便在府中研究了三日的棋局。
管事低垂著眉眼往涼亭而去,他走過廊下,穿過幾名兵士注視的目光,不禁覺得后脊發涼。他快步來到老者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大長老看了他一眼,自嘲道:“這府中如今還有什么是不為人知的?但說無妨。”
這話說完,他又掃了一眼廊下守著的兵士,這些人奉了主家之命將太祀幾位長老的府邸圍了個嚴實,靄山上的情況他們是分毫打探不得,但見如此陣仗,山上應當還是發生了什么。
其實,無論莊翎月是否事成,只要她在太祀眾人的眼中從裴鈺的房中走出,這件事便是落定了。
念及此,大長老又執棋,研究起了棋局。而一旁的管事卻是眉頭緊蹙。
“主上,莊氏那邊發現大姑娘三日未歸,已經派了人私下去搜尋。”
得聞這話,大長老執棋的手卻并未停下來,甚至連頭都未曾抬一下。
“慶芳院的可回去了?”
管事搖了搖頭,“那邊回消息,未見人下山。”
得了管事這話,大長老更加篤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鈺兒如今正該是在氣頭上,哪里會輕易放人走,過幾日待他氣消了,知曉以大局為重,便自然知道該怎么做,莊氏那邊你無須回應。”
管事聽他這話倒是絲毫不急的模樣,但如今府中被這般圍著,眾人出入都受到限制,當真是不便。
見老管事一臉的為難,大長老卻是笑了,“這點陣仗便惱成這樣,你當真是老了。”
自下了這個決定,他便知曉會迎來怎樣的下場,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慌亂又有何用。
這一切都是為了裴氏……
念及此,老者所執之棋方才落定,在玉質的棋盤之上砸出清脆的聲響。
話雖如此,但還有一件事讓他不太確定,便是今日已然是沐浴第三日,山上卻無一人下來,也無人來通知太祀傳禮……
難不成當真出了什么意外?這個念頭還是讓他執棋的手頓了頓。
靄山之上,日照剛過山峰,喚醒了一室的生機。床榻之上,一縷晨光穿過輕紗入眼,驚醒了榻邊睡著的人。阿笙見天光搖晃著,幾分刺眼,遂抬頭去看還在熟睡的裴鈺,此刻他安靜地如一湖靜水,就連呼吸都是那般清淺。
晨光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駁的色彩,和著這一室的靜謐,讓他整個人仿似沉睡在靜止的時間中。
阿笙正欲起身,卻隨即察覺到自己被他抓著的手腕,又放輕了動作,緩緩將床邊的紗簾放下了些許,正好遮住此刻擾人的天光。
她看著裴鈺幾分消瘦的容顏,愁思又上眉頭。按族醫的話道,九公子此番過后怕是要常年調養了。念及此,她的目光不由地看向裴鈺那如藤蔓般散在床上的長發,不過三日便有華發滋生。
阿笙滿目的愁緒,卻絲毫沒有察覺他已然醒了,剛抬眼便闖進一片如淵的深邃當中,讓她心中微微一滯。
裴鈺見她看著自己發呆,倒是饒有興致地逗她,“我就這般好看?”
他出口的聲音帶著嘶啞,氣息仍有些虛弱,卻是帶上了慣有的笑,仿似想要刻意地寬慰人心。
但這一次,阿笙卻沒有隨著他打趣,她提了提自己的手腕,裴鈺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抓著她,待他松手時,阿笙的手腕已然是一片紅痕。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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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阿笙的聲音悶悶的,她順勢坐回了腳踏之上,前日里,族醫為裴鈺放血,現下他身上還有傷口,阿笙怕自己無意傷著他,便著人將腳踏鋪墊了一番,這般坐著也不難受。
裴鈺見她伏在榻邊,細細地觀察著他,仿佛他就是那瓷器做得娃娃般,怕磕著碰著便碎了。
他隨即便撐起了身子想坐起來,阿笙見此趕緊去扶,她不知裴鈺恢復了幾分力氣,便索性像前日里那般,直接抱著裴鈺將人往上托著,這般靠近讓裴鈺微微一愣。
阿笙的發絲在他的鼻尖劃過,這微癢的觸感仿似來自心尖的顫動,他低垂著的眸子中隨即閃過幾絲笑意,也不與阿笙說清這些事自己還是能做,就任阿笙擺弄著身后的軟墊,而后規矩地坐好。
這份乖巧在裴鈺身上甚是少見。
“可感覺還有哪里不適?”
見阿笙問得認真,裴鈺緩聲道:“沒有,只是有些乏力。”
見阿笙點了點頭,便又不說話了,裴鈺不自覺微微側頭去看她低垂的眸子。
“怎么了?”
阿笙搖了搖頭。
裴鈺順著她的目光便看到自己銀絲難藏的長發,隨手拾起一縷,神色淡然地看著。
阿笙以為他在意此事,趕緊開口道:“我問過大夫了,他說可用桑葉煮酒染發,還有好些可用的法子……”
她話未說完,便見裴鈺抬眼看向自己,眼中帶著幾分認真。
“你可嫌棄了?”
阿笙連連搖頭,“我不嫌棄你!”
“哦,原來你不嫌棄我啊。”
聽著他調笑的話和染進笑意的眉眼,阿笙便知自己又是上了這狐貍的當,誘得自己說出這番話來。
見阿笙沉了眉目,裴鈺遂才收了玩笑,緩聲道:“我是男子,容貌之事本就不如女子那般在意,這點東西我并未放在心上。”
聽他這般說,阿笙心中卻沒有如釋重負的輕松感,她勾起裴鈺落于身前的長發,看得認真。
“慶芳院的幾人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也并未主動參與,所以我讓人扣在了后院。”
“至于剩下的那個,我著人丟去了北邊。”
阿笙知曉,此刻“莊翎月”三個字怕是裴鈺都不想聽到,所以說得隱晦。
“還有便是裴氏族內的人了……”
根據瞰衛的消息,莊翎月敢在靄山動手,是得了太祀長老的屬意,阿笙雖然憤怒,卻沒有立場替裴鈺做主處置這些人。
裴鈺聽著阿笙波瀾不驚的話語,卻不見她抬頭看自己,仿似這般就能藏得住她心中難平的怒意。
她知他尊禮法,對族中長者多存一分敬意,因此不會隨意冒犯。
裴鈺抬手,帶動長發從阿笙的掌心劃落,而后緩緩與她十指相握。天光之下,那修長的手輕柔地扣緊她的手,仿似在回應著她心中難解的思緒。
阿笙抬首,看向那雙如畫的眉眼似被天光暈染上秋季的枯黃,而后聽他字字句句道:
“我會親自處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