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手術室里的氣氛已經跌到冰點。
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生怕到時候牽連到自己。
一個個全都站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
手術臺上,歐陽廷就這么看著簡慈,燈光下他的眼底深處那一層薄薄的陰翳之色越來越深,半瞇著眼眸幾秒后,他忽地陰測一笑,“既然簡小姐覺得我不行,那就請吧。”
說著就退讓開來。
這讓眾人有些意外。
不過隨后他們就反應過來,歐陽主任這是以退為進,故意為難簡慈。
但簡慈對此卻并沒有遲疑,只是立刻吩咐:“馬上準備手術。”
“哦,好。”
簡慈隨后就去了準備室。
她的動作很快,也就五分鐘的時間,一切準備繼續
歐陽廷作為無關人員自然退出了手術室,只是他卻沒有離開,而是進了旁邊的觀察室。
他就站在那里,隔著玻璃看著簡慈握著手術的刀又穩又快。
儀器上的鳴叫聲明明那么刺耳,卻沒有半點影響到她。
她的動作非常迅速,幾乎是只看了一眼數值,就已經知道病情,立刻重新打開了胸腔,然后精準無誤地找到了出血點。
只不過她卻沒有用尋常的止血方式,比如電凝止血,或者是縫扎止血。
而是一改常態的破壞出血點。
原本不過一個小小的出血瞬間飆了出來,彌漫整個胸腔。
“滴滴滴——”
儀器的聲音也隨即變得越發急促了起來。
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都驚了。
本來就大出血,結果現在簡慈不僅不止血,甚至還加大的出血量。
這是要病人死在手術臺上嗎?!
站在玻璃后的歐陽廷一聲冷笑。
虧她剛才還在那里大放厥詞。
結果就這種水平?
果然沒了陸宗巖在旁邊當副手,簡慈這位所謂陸宗巖的徒弟的真實水平就馬上暴露出來了。
歐陽廷當下就準備進手術室接管。
誰料,剛轉身,儀器的鳴叫聲就此戛然而止。
他下意識轉過頭去,就看見簡慈居然從出血點的內側還發現了一個隱藏的出血點!
而且流血速度非常快。
歐陽廷眼神微頓了下。
顯然也有些意外。
原來造成孟曉男病危的真正出血點是在這里!
“抽吸。”
“電凝。”
隨著簡慈的吩咐,身旁的人立刻將工具遞了過去。
胸腔里的血液很快被抽干凈。
電凝也隨即將血止住。
在將內側的出血點完全修復好后,簡慈才開始著重開始處理那個被破壞的出血點。
由于被破壞面積比較大,而且是在重要部位的血管出血,所以簡慈選擇了縫扎止血。
其實這種方式非常常見。
但下一秒卻讓歐陽廷的神色一變。
只因為簡慈的縫扎手法居然和他的老師一模一樣!
要知道,這種手法是他老師獨創的,就連他都沒有學到,簡慈怎么會這種手法?!
她從哪兒偷學到的?!
難道是陸宗巖教的?
不,不可能!
老師這種手法從來沒有對外展示過,陸宗巖根本連看都沒看到,又談何教!
看著簡慈那熟悉的動作,歐陽廷眼底的陰沉之色越發的濃了起來。
直到半個小時后,有醫生敲門小聲提醒了一句,“歐陽主任,手術已經結束了。”
歐陽廷這才反應過來,他下意識朝著手術室內再次看去。
簡慈已經離開。
只剩下其余兩位醫生正在做最后的縫合。
歐陽廷這才轉身離開了手術室。
另一邊的簡慈在結束完手術后,正坐在休息室里喝茶休息。
那些小醫生們一看到她還沒走,便想著和她聊幾句。
但又不敢貿然上前。
還好,有人大著膽子,上前詢問了一句:“簡小姐,不好意思,我想問下你,剛才你是怎么一眼就發現那個出血點的?”
有了這一句開場白,身后那些人也忍不住上前詢問了起來。
“就是啊!簡小姐,你也沒借助任何儀器,到底怎么發現的?我想了大半天也沒想明白。”
“這眼神簡直比X光還犀利。”
簡慈靠在椅背上,語氣淺淡,“出血速度和儀器數據不符。”
被她這么一提醒,那些人頓時恍然大悟。
沒錯!
那個以那個出血點的量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造成這么多的出血量。
所以這其中肯定有另外一個出血點!
想明白的眾人們,別提多高興了。
其實這些知識點其實不算多厲害,說白了就是一個經驗罷了。
但對于那些作為新手的實習醫生,缺少的就是經驗。
簡慈愿意把這些經驗告訴他們,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
于是隨后的氣氛明顯輕快了許多,甚至還聊起了剛才和歐陽廷的對峙。
“簡小姐,你剛才真的好勇啊!為了救人,居然直接說不認識歐陽主任!”
“可不是嘛,我當時都為簡小姐擔心一把。”
“我直接冷汗都冒出來了,還好后來主任沒說什么。”
所有人都以為簡慈是為了救人才故意那么說。
但沒想到這時簡慈卻輕淺地說了一句,“我的確不認識他。”
身旁的幾個實習醫生一愣。
“啊?”
“您在開玩笑吧。”
“歐陽主任可是醫學組織的人,您不認識?”
簡慈喝著茶水的手一頓,“國際醫學會?”
那名醫生連連點頭,“是啊,我們主任可是醫學組織金理事的學生。”
簡慈揚了揚眉,脫口就道:“金秉文?”
那名醫生眼睛一亮,小雞啄米似地再次點頭,“你也知道金秉文理事嗎?”
簡慈似有深意地勾了勾唇,“都當理事了啊。”
只是那笑里卻沒有半點溫度。
那些人不明所以,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可不是嘛,這位金理事聽說很厲害,咱們歐陽主任能投入他門下,可不得了。”
可隨后那人就感覺哪兒不太對勁。
什么叫‘都當理事了啊’?
怎么感覺有種老熟人的感覺。
難道簡小姐認識金理事?
正想著,簡慈這時已經起身離開了休息室。
那人看著簡慈的背影,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這想法太荒唐。
不太可能。
醫學會的幾位理事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隨便見的。
就算簡小姐是陸宗巖的學生,可陸宗巖在國際醫學會也只是教授,和內部的理事成員可相差一截呢,怎么可能認識理事。
更何況她連歐陽主任都不認識,更別提那些理事了。
估計就是隨口這么一說吧。
想到這里,那人也去忙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