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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只是徐家的人，周夫人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
看見周夫人臉上僵硬的表情，周夫子的手指抽動了一下，然后像是故意的一樣，轉了下頭，躲開了周夫人的眼神。
然而他這一轉頭，出現在他視線里的就變成了小天寶。
已經知道這個夫子不想收自己讀書的小天寶，嘟著小嘴兒，眨著自己的大眼睛，委屈地看向周夫子。
從剛才周夫子隨意瞟過小天寶的那一眼，他就知道這小丫頭長得好看。
現在仔細看過，就更覺得這小閨女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樣，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可越是這樣，周夫子越不想讓這小丫頭過來讀書。
試想一下，如果這小丫頭和那群淘小子在一間課堂上讀書，那群淘小子還能有讀書的心思？
還不都偷偷去看人家漂亮小姑娘去了！
這么想著，周夫子又變了一個姿勢，將視線看向了徐老蔫兒。
“東西留下一半兒，這男娃明天就可以過來學堂了。”
聽周夫子說不能將小天寶收下，徐老蔫兒可著急了。
上前一步，朝著周夫子微微彎了彎腰。
“周夫子，我家天寶很乖的，我們家也拿得出束脩，你看看，只要在學堂的角落給她安置個小書桌，讓她認認字就好，您看這樣行不行？”
雖然心里著急，但是徐老蔫兒也沒有什么不滿意。
畢竟，就算是在他們自己的認知當中，也從來都沒有人家送女娃娃上過學。
學堂先生不收女學生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他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給小天寶趙先生的呀！
“先生，你通融通融，我們家孩子真的特別乖巧，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徐老蔫兒是想再和周夫子求求情，可是沒想到的是，周夫子聽見他的話以后，臉色當即更冷了。
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語氣也更加的冷硬了。
“我已經說了，我不收女學生，要是你們不懂得尊重我的話，那就把東西都拿走，我一個都不收了！”
說著，周夫子還甩了一下袖子。
從周夫子的話語和動作中，徐老蔫兒已經看出了他不想收下自家孫女的堅定決心。
倒是徐老太，眼尖地看見了周夫子抽動的手指頭，和一直到現在他也沒有看過自家夫人一眼的細節。
還有剛剛，周夫子說讓他們將東西都拿回去的時候，她也明顯的看見周夫人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想了想，徐老太朝著小天寶使了個眼色。
而小天寶瞬間便從徐老太的眼神之中理解了她的意思。
邁開步子，“噠噠噠”的跑到了周夫人的面前。
在這個短暫的過程中，小天寶瘋狂在腦海中翻找著自己痛苦的經歷，想要從眼睛里擠出點兒眼淚出來。
結果，想了半天，才發現，好像沒什么經歷，能讓自己有想哭的沖動。
最后，小家伙兒還是用了最原始的辦法，偷偷在自己的后腰上，用指甲掐起了一點點肉肉，狠狠掐了一下。
尖銳的疼痛從后腰上襲來，小天寶的雙眼瞬間就蒙上了一層水霧。
抱著周夫人的腿，小天寶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周夫人，小模樣好不可憐。
“嗚嗚”假哭了兩聲之后，小天寶才奶呼呼地開口。
“夫人，你就讓夫子收下我吧！我一定乖乖的！夫人，我好可憐的，哥哥寫的小芝麻我一個都不認識，每次都要請季大大給我讀信，如果季大大不在家，我就看不了哥哥的信了。你能可憐可憐我，讓夫子收下我嗎？”
周夫人原本就看小天寶合眼緣，再加上心里也舍不得那些雞鴨魚肉，現在再看見小天寶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心里就更加的動搖了。
察覺到周夫人眼中的掙扎，徐老太趕緊見縫插針的緊跟著開口了。
“夫人，我們都是女子，應該知道女子不識字的苦楚。你放心，雖然我們家天寶是女孩子，但是束脩我們也不會少的。男娃娃是多少，我們家天寶就是多少，絕不對讓你們為難的！”
原本心里就已經動搖的周夫人一聽到徐老太的話，眼睛里的掙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伸出手在小天寶的后腦勺上摸了兩下。
“你叫天寶？這是個漂亮的閨女！以后啊，就別叫我夫人了，要叫我師娘，知道嗎？”
聽見了周夫人的話，徐老太的眼睛一亮。
倒是周夫子，“刷”一下轉過頭，瞪圓了眼睛，看向了自家的夫人。
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還沒等他說話，小天寶已經朝著周夫人，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師娘！”
“唉！”
看著小閨女乖乖巧巧的模樣，周夫人也樂呵呵地回應了一聲，又在小天寶的腦袋上摸了一下。
看著自家娘子那邊已經其樂融融的“寶啊！”、“師娘啊！”得叫得親熱了，周夫子氣得胡子都顫抖了起來。
伸出手，指著周夫子周夫子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你！你！哼！無知婦人，跟著瞎參和什么？”
抱著小天寶，已經被她哄得笑瞇瞇的周夫人一聽周夫子的話，臉上的笑容當即就消失了。
將小天寶放進了徐老太的懷里，站起身，同樣伸出手，指著周夫子的方向，同樣的瞪眼了眼睛。
“周廣深！你說我什么？是！我是沒有讀過書，可是我也撐起了這個家！你現在嫌棄我了？你當年揭不開鍋，靠我娘家救濟的時候，怎么不嫌棄我是無知婦人啊？”
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周夫子，周夫人這副潑辣的樣子，和之前高冷的模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讓徐家人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沒想到自家娘子會當著外人的面兒就這么和自己嗆聲，周夫子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指著周夫人的手一個勁兒地抖。
看見周夫子這么模樣，周夫人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哼！天寶，你明天就來讀書，師娘給你安排一個最好的位置，咱們好好讀書，認識好多好多字。以后，要是你的相公敢說你是無知婦人，你就把讀過的書，都砸在他臉上！砸死他！”
隨后的三個字，周夫人特意加重了語氣。
朝著周夫子的方向，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將“砸死他”這三個字說了出來。
說完，完全不理會周夫子，一手拉著徐老太，一手牽著小天寶，帶著人就往內堂走。
“走，小天寶，跟師娘去學堂看看，挑個喜歡的書桌去！”
小天寶和徐老太被周夫人拉走了，徐虎沒用人招呼，就跟了上去。
徐老蔫兒和徐大柱朝著周夫子笑了一下，也趕緊拎起地上的兩個筐，跟了上去。
等人全都跟著周夫人進了內堂，周夫子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平復了下來。
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周夫子放下茶盞，也跟著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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