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為何明知道父皇讓他做什么,卻和父皇一起瞞著我,他扮作本王的模樣,被蕭信澤追殺,不就是為了讓本王感念著他的恩情。”
方才江煊說時,蕭墨淵就隱隱猜到了赫連卿這么做的意圖。
他們交情不深,就算是看在阿凝的面子上,赫連卿也沒必要為了他豁出命去。
“西陵被天漓人掌控,無論赫連卿說與不說,本王都一定會將天漓人干出這片大陸,他又為何要多此一舉呢,若赫連卿早早將事情告訴了我,或許……或許……”
或許什么,蕭墨淵沒說出口,君凝卻清楚。
可他們都知道,無論赫連卿說與不說,這件事已成定局,永初帝做了半輩子萬人之上的皇帝,早就習慣了決定所有的事情,既然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將蕭墨淵送去江南,那便不會因為任何事改變。
君凝沉默著抱了抱男人,她沒法替赫連卿辯解什么。
“父皇既然選擇了赫連卿,而不是別人,那便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赫連卿或許真的別有目的,但我向你保證,他絕不會傷害你,所以,你能不能別生氣了?”
蕭墨淵垂眸看著貼在自己心口的腦袋,心中既生氣又無奈。
“就知道阿凝會向著他說話。”
“天地可鑒,我這一顆心都在我們英明神武的王爺身上。”
“其實當初我在平康伯府時,整日里的狀態也與你現在一般無二,可是你知道嗎,后來我想明白了,人死不能復生,可是我們活著的人還活著,我們能做的就是替他們好好的活下去,天漓的人還在我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上為所欲為,蕭信澤還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我們還要一起面對很多很多,蕭墨淵,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蕭墨淵抬手環住了君凝的腰,手臂漸漸的收緊,將她牢牢的禁錮在了懷里。
“阿凝,我知道,我都知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君凝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背,無聲道,阿淵,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月色正濃,蕭墨淵低頭吻了吻君凝的頭頂,無比虔誠。
永初歷的新年將至,夜晚的雍州城一片熱鬧,沿街的鋪子早早就掛上了紅燈籠。
街道上的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聲不絕于耳,先前涌進城中的難民已經被妥善的安置好,如今城中一片生平之相,太平盛世,不過于此。
“阿凝,你打算如何處置葉家?”
君凝撥弄著桌上的茶盞,幽幽道:“葉輕煙被蕭信澤封了貴妃,葉家倒也算跟著雞犬升天,相比于處置了葉家,倒不如讓他們發揮最后的一點兒價值,既然葉輕煙做了貴妃,不如我們便好好的利用一下這位貴妃娘娘。”
蕭墨淵輕笑一聲,順著她道:“也是,還有一事,本王也是今日才聽說。”
“宮舍人的嫡子混在了軍中,此前還參與了越州一戰,殺了不少的叛軍。”
“哦?”君凝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看來天意如此,我這就去會會他。”
君凝放下茶盞,起身便要離開,卻正撞見迎面走過來的蒼流。
“王爺,王妃,并州來信,靖王已至并州,正在暗中招兵買馬,預行不軌。”
君凝腳步一頓,轉了個彎又坐回了原位。
“蕭墨淵,我要親手殺了他。”
蕭墨淵握住了君凝的手,雍州的冬日并不冷,君凝的手卻冰涼冰涼的。
他什么也沒問,只道:“我陪你一起去。”
君凝卻搖了搖頭,藏起了眸中幾乎壓抑不住的恨意與大仇即將得報的興奮。
她等這一天等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如今終于沒人能阻止他殺了蕭云桀。
“蕭墨淵,這件事讓我自己解決,好嗎?”
君凝回握住蕭墨淵的手,抬眸看著他,四目相對的剎那,蕭墨淵心下一凜,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君凝用這樣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毀掉般。
最終蕭墨淵還是答應了下來。
“等我回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屆時,無論你信還是不信,無論你要做什么,我都接受。”
這是君凝臨行前對蕭墨淵說的最后一句話。
君凝離開的第一天,蕭墨淵照例去了軍營,對此前立下戰功的將士們論功行賞,除此之外,又按照與君凝幾人商量好的,制定了一套新的軍規,賞罰分明,頗得軍心。
這一次,君凝只帶了鐘離幽一人,以及精挑細選帶了五千輕騎。
文璟目送鐘離幽離開,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氣。
在府中精心打扮了一番,又吩咐下人買了大大小小十幾樣東西,這才滿心忐忑的踏出了府門。
“你說莫兒會喜歡嗎?”
“少卿放心,鐘離小姐心中有您,所以您帶來的東西她一定會喜歡的。”
“當真?”文璟眼睛一亮。
“自然,從前鐘離小姐住在別院的莊子里時,每次您一來,小姐別提多高興了,那時候您什么都不帶,小姐也會滿心歡喜的高興上好幾日的時間,如今您帶著這么多的東西,親自登門,小姐一定高興壞了。”
管家越說越開心,全然沒注意到文璟那張漸漸僵硬的臉。
“以前……我去別院時,她真的會高興上好幾日嗎?”
“是啊,您雖然只住上一兩日的時間,有時候甚至幾個時辰就走了,但每次您來,小姐都會親自下廚,就算只吃了一口,她也會很開心。”
管家越說,文璟的心就越涼,他先前到底都做了什么,他只記得,自己見到鐘離莫時,她每次都格外的溫順,他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從來都不會反抗,更不會反駁他,他們的關系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差的呢,大概是從她懷了身孕,知道了過世的慍娘后……
那之后鐘離莫整日里冷著一張臉,時常摸著肚子自言自語。
當時他在做什么呢,他在忙著查案子,辦案子,根本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