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番外兩百七十一:送禮
順熙二年的三月,王秀收到裴善的畫冊。
他似乎知道她想要什么,這次的畫風跟以往的十分不同。
是宮廷畫冊。
有皇上宴客的,出行的,還有在行宮接見大臣的。
畫像中的宮殿栩栩如生,人物各異,就連那老梅花樹,也仿佛刻下了年輪的痕跡。
王秀捧著畫,久久沒有回神。
就連陸云鴻要搶,她也沒有在意,只是恍惚地說道:“他的這些畫好珍貴的。”
但之前是,他雖然知道,不以為意。
現在是,他好像知道了,刻意想要留下些什么,以便后世的學者研究。
陸云鴻也發現了端倪,宮人的裝束,青銅巨鼎的繁復,不知道多少年的古柏,落了雪的太湖石……
陸云鴻道:“好家伙,我說了不跟他一般見識,他到是給我使出渾身解數了。”
王秀道:“他若是畫景,你就畫人。”
“反正你們都是丹青妙手,難不成還會認輸?”
認輸是不可能認輸的。
陸云鴻其實早有準備,只不過在等裴善出招而已。
他很快就給王秀畫了他和趙臨出行圖。
畫中的趙臨已經不再年輕,頭發上的發冠看著都要掉下來了,穿著青色對襟長衫,留著小胡須,看著仙風道骨的。
他到底是要年長幾歲的,陸云鴻總喜歡跟他比,仿佛這樣能顯得自己更年輕一樣。
就連在畫里,他給趙臨畫的眉毛和胡須,仿佛都淺淡得像少了墨。
王秀道:“這樣是不錯,但要你用你的大印,送到國子監去,日后流傳于世,就知道你畫的是誰?”
“最好再題字,某年某月,和大帝出游,甚喜。”
陸云鴻道:“我說大帝不高興不行嗎?”
王秀道:“當然可以,后世一定考究,你和大帝都是糟老頭子,還日常互懟!”
“說不定還是要磕你們的CP。”
陸云鴻:“……”
思慮再三,他還是中規中矩地題了順熙二年三月初三和大帝出游太湖,甚喜。
畫送至京城國子監,皇上聽聞,叫人馬不停蹄送入宮中。
當看見畫卷中的老人早已“渾欲不勝簪”的時候,一時間淚流滿面。
又想起自己幼時在皇祖父懷中頑皮,皇祖父不僅不嫌他玩鬧,還親自教他寫字。
便叫來裴善,口述與他,希望能圓祖孫同在畫卷上的溫馨一幕。
裴善借走了畫,說是必定讓皇上滿意。
皇上知道裴善的本事,心里喜不自勝,才看見裴善離開,就已經暗暗激動了。
不出三日,裴善帶著畫來歸還,一同帶來的,還有另外一張畫卷。
畫卷中的大帝還年輕,坐在龍椅上,身邊是幾個伺候的太監。
余得水就在一旁鋪打扇,眼神正看著皇上。
而皇上在大帝懷里,正緊握著筆,大帝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神情慈祥,藏寵溺之意于眉宇間,雖威嚴而不冷厲,和皇上當年所見,一模一樣。
皇上拿著畫,久久不能言語。
隔天叫人送了些奇珍異寶去無錫給陸國公,讓他多畫幾幅大帝的畫,下一次不用送去國子監了,直接送到宮里。
陸云鴻得到口諭的時候,是不怎么愿意的。
可看見媳婦擺弄那些奇珍異寶,有一對金的龍紋杯,一對金的鳳紋手鐲,一對青白玉荷紋碗,一對金的多子多福如意擺件。
都是一對的。
陸云鴻覺得皇上還是挺好的,至少知道怎么送禮才送到他的心里去。
陸云鴻撩起袖子,馬上就開始畫了。
一會跟大帝去釣魚,一會跟大帝去喝酒,一會跟大帝去騎馬……
總之幾個老頭子,下棋的時候多,其他時間都是在出游,或者出游的路上。
偶爾聚在一起吃火鍋,那畫面太熱鬧,還不好下手。
陸云鴻試探性地畫了一幅,眾人在一起玩曲水流觴的游戲,皇上特別高興。
又賞了好些東西。
日子渾渾噩噩地裹著,陸云鴻覺得以這樣的辦法攢點家財也挺好的。
但是后面他嫌麻煩,又一次找了杜君德來畫,送去京城以后,皇上竟然沒有嫌棄,又送了好些東西來。
從那以后,畫畫的人就變成杜君德了。
王秀收東西收到心虛,就讓陸云鴻不要得寸進尺,多少還要畫一些的。
陸云鴻雖然不愿,可看到皇上接二連三送東西來,也不好推辭,就繼續畫了。
裴善那邊,每隔三個月送一本畫冊。
每一本都是不一樣的,偶爾還有意外之喜。
比如京城的夏天,熱鬧的集市,上朝的官員,逗鳥的富商。
真是活靈活現。
王秀都驚呆了,裴善也太懂了,她要的就是這些。
她也明白,裴善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了,不過他不說,她就當不知道。
那些記憶本就是秘密,何必要刨銑得那么清楚?
她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也將會成為更好的人,這便足夠了。
至于其他的什么報恩,她從未想過,也不需要裴善記在心里。
真正要跟裴善去講從前,她是因為一本書才意識到這個少年的驚才絕艷,才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想對他好的?
那樣的話,說起來也真是好笑。
他們之間的緣分太深,兜兜轉轉的,已經不用說得那么清楚了。
王秀想著,晚上就跟陸云鴻道:“我們也送點什么給裴善吧?”
“這個問題就交給你了,我只驗證結果,結果滿意了,我什么都聽你的。”
陸云鴻吃驚道:“什么都聽我的?你確定?”
王秀笑著道“是的,我確定!”
陸云鴻頓時來了興趣,可送裴善什么好呢?
裴善缺什么呢?
裴善想要的,是他師娘在無錫的日常畫卷吧。
陸云鴻想著,蹙了蹙眉,他可做不到這個。
便對王秀道:“換一個行不行?”
王秀蹙眉:“你不行就換人。換一個是什么意思?”
陸云鴻頓時急了:“我行,我很行!”
“你等著。”
言罷,果真細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