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京

第22章 誤會

第22章誤會第22章誤會→:孩子哭的厲害,躺在裴十柒的懷中也是半點不安穩。

可能是因為母親死了,母女二人心連著心,被抱出房間的女嬰聽見屋內傳來了椅子落地的響動,突然嚎啕大哭,裴十柒只能將孩子抱的緊一些,快一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言鴻澤給馬月慈安排的院子是映霞居,這院子早在二人初次拜堂前便已經打理妥當了,就等著新娘子住進來。

但這一次馬月慈進門,卻讓言鴻澤心里不快,頭成親前被胖揍一頓,自己好不容易有個女兒也是因她而死,言鴻澤能快活起來才怪呢。

因此映霞居雖然講究精致,但終歸沒了言家人當初規整布置它的心思。

裴十柒的火放的旺,她先是潛進馬月慈的房間,從她的梳妝臺子上找了一瓶梳頭用的桂花油,把油倒在床帳子上,再用火將其點燃,沒一會兒整個屋子就燒起來了。

馬月慈心情不佳,去園子里逛一逛,正與婢女釣魚呢,突然聽說自己的院子失了火,嚇得扔下魚竿就往映霞居跑。

等她跑到映霞居時,臉上傷口的紗布都被跑掉了,猙獰的傷口護著墨綠色的草藥,看起來有幾分嚇人。

可她顧不上這么多了,從她嫁進來時就做好了被嘲笑毀容的準備,橫豎也是要在言家過完一輩子的。

看著眼前的火,馬月慈手腳都軟了,只見周圍的下人有一個算一個,全提著水桶沖去滅火,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一扭臉發現言鴻澤也在。

憤怒沖昏了馬月慈的頭腦,她幾步沖過去,一把拽住言鴻澤的脖領子,狠狠的甩了他一個巴掌。

“你瘋了你!”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通的言鴻澤也氣惱的很。

他正處理要緊事呢,沒想到映霞居出了這么一檔子事,他急忙趕來卻還莫名挨了打,不惱火才怪。

誰知那馬月慈就如得誰咬誰的瘋狗一樣,扯著言鴻澤的衣領喊:“你個蠢笨的東西,以為我在里頭,想要燒死我嗎!”

言鴻澤一把將她的手扯開:“你是我的正妻,我燒死你做什么,你怎可胡言亂語!”

平日里的女子都順從言鴻澤,不論是家中婢女,還是做外室的蘇云藍,沒一個敢這樣對他。

所以面對著撒潑如瘋婦的馬月慈,言鴻澤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早知道馬月慈被嬌生慣養出一身的毛病,當初就不應該同意娶她!

馬月慈冷哼兩聲:“你打量我看不透你呢?你與蘇云藍那個小賤婢串通好,想著把我殺了便天下太平了,我死了給你們騰地方,你們二人帶著孩子便能恩愛相守,我呸!”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言鴻澤瞪了她一眼,憤怒的走開。

可馬月慈緊追不舍:“被我說中了吧?我告訴你,映霞居不會無故起火,我這就將此事告訴父親,讓他趕來為我做主!”

蘇云藍還沒死,言家的任何事都不適宜被鬧大,畢竟才在老百姓面前出了丑,這陣子還有言官彈劾他,如若家宅還不寧靜,那下一次建陽帝恐怕就要請他到宮中聽訓了。

“你且慢!”言鴻澤趕快攔住了馬月慈:“這些小事何苦麻煩岳丈大人走一遭?不過是夏天太干太熱,太陽光烤的罷了,你別多心。”

“我不多心?我都要被你燒死了,能不多心嗎!”馬月慈氣的直咆哮:“你這樣的所作所為,真是叫我看低了你!讓開,我回馬家住,在你這兒多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她三兩步離開,言鴻澤看著她的背影說道:“你才受傷不足三日,馬家便用一頂小轎給你送來,這是什么意思,你再明白不過。”

馬月慈頓住腳步,忍不住握起拳頭來。

言鴻澤繼續用言語攻心:“你是為馬家帶去了羞恥的人。雖說我與蘇云藍的事鬧的沸沸揚揚,表面上看名聲大傷的是我,但當時你也在場,你一個未婚的女子,與一男女在我家門前拉拉扯扯,儼然一副潑婦的模樣,街坊四鄰都聞見了好大的醋味,你這等暴戾女子,給馬家帶去的流言蜚語可不必我們言家少!”

這也是馬月慈最無可奈何的地方。

見她似乎在聽自己說話,言鴻澤便知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他相信自己的這張巧嘴,從前能哄得蘇家人,能哄得蘇云藍為他做下那樣的孽事,如今自然也能哄得一個小小的馬月慈。

聽了言鴻澤的話,馬月慈果然猶豫起來,但卻依舊不肯服軟,回過頭說:“用不著你在那兒嚇唬我!我臉上有傷不便出門,給父親修書一封總行吧!”

“我勸你最好不要。”言鴻澤發表著自己的意見:“岳丈大人本就因你毀容的事惱火著,我們做兒女的就算不能時刻盡孝,也要做到不讓父母擔心牽掛。你這樣做岳丈大人只會急的不行,他身子又不好,急出個好歹來可怎么辦?”

言鴻澤以為自己的這樣嘴皮子已經打敗了馬月慈,可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馬月慈不按照常理出牌,回過頭來一腳踹在言鴻澤身上,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瘋婦,你踹我做什么!”

“我踹你便是要你知道,我不是傻子,你用那些沒味的屁來騙我,做夢去吧!”

她是馬家貴女,從小集萬千寵愛與一身,和蘇云藍這等內心自卑的庶女沒有可比性。

當初言鴻澤哄騙蘇云藍時,也多從她是庶女這方向入手,打擊她的自信,讓她開始懷疑自己與蘇綻青的差距,從而想要把這個差距拉開。

既然她無法成為嫡女,那蘇綻青也別做嫡女了。

可馬月慈不同,她自小就千恩萬慣,馬賦財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可忍不了她受委屈,這樣的人怎會輕易聽了言鴻澤的挑唆,心里就受打擊呢?

言鴻澤瞪著馬月慈,一時間什么話也想不出來了,眼中只有反感和恨意。琇書蛧

夫妻兩個誰看對方都不順眼,馬月慈認為言鴻澤要殺自己,言鴻澤則認為馬月慈實在太過難纏瘋魔,倒不如當初不娶她!

裴十柒抱著孩子走在大街上不方便,便抄了小路,小心翼翼的拐進了巷子里。

與此同時,前些日子在大街上出了洋相的文詠這會兒也按捺不住,偷偷的出了門。

他怕被人認出來,畢竟他丟臉太嚴重,所以也走進了巷子中。

從前他考上狀元時,美滋滋的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風風火火,全城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是他第一次出風頭。

第二次,便是被裴十柒下了東西,在大街上沖撞了李漾春,還差一點被建陽帝徹底放棄。

沉寂了這么多天,文詠實在悶的厲害,想到外頭透口氣。然而走進巷子中拐了幾個彎后,在他前面突然拐來一個女子的身影。

文詠越發覺得這女子眼熟,看了一會兒他猛然發覺,那竟然是裴十柒!

而且裴十柒懷里抱著的,不正是一個孩子嗎!

這個發現讓文詠頓時驚喜,還算清瘦的臉上揚起了猥瑣的笑意,心道:這裴十柒抱著孩子,不論孩子是誰所生,他都要把這未婚先孕生下孩子的罪名扣在裴十柒的身上!

沒多久,裴十柒抱著孩子回到了梁國公府,一進門裴昭肆和裴昭行兄弟兩個便頓住了。

二人相視一眼,又同時看向裴十柒:“哪來的孩子?”

“我撿來的。”裴十柒回答。

裴昭肆作為大哥,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說道:“父親身邊一個女子都沒有,莫名多出個孩子,只怕會引人議論啊。”

裴昭行伸手碰了碰奶娃娃的胳膊:“這么大點兒,這么軟乎,你確定你能養活嗎?”

裴昭肆瞪了他一眼:“這是人,又不是小貓小狗,那自然要精心著養。”

“可三妹妹連個親事都不曾有,莫名抱了個孩子來,這若是傳出去,只怕是不好。”

裴十柒拄著下巴瞧著孩子:“那也沒法子,這么大點兒,扔出去沒吃沒喝也就死了,瞧著怪可憐的。”

有這孩子在,裴十柒就覺得自己并非是蘇家的獨脈,她并非孤身一人。

裴昭肆想了想:“你打算如何安置這孩子?總不能讓她做你妹妹吧?父親一把年紀,你可別讓他晚節不保。”

“誰要老子晚節不保?”梁國公大步邁進,走路都帶著一股風。

他停在裴昭行面前,眼神往下一瞟,與那襁褓中的奶娃娃對視到,奶娃娃沖他笑了起來,還抬胳膊伸手似乎是想讓梁國公抱。

這孩子的憑空出現,可把梁國公嚇了一跳。

幾個孩子誰也沒出聲,他看了兩個兒子一眼,心想方才那話是裴昭肆說的,那孩子便不能是裴昭肆的,也不可能是他那乖乖女兒裴十柒的。

思來想去,人選只剩一人。

梁國公一步跨到裴昭行面前,揪著裴昭行的耳朵幾乎要扯下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裴昭行從屋里拽到了院里。

剩下的兄妹兩人嚇了一跳,趕快追出去。

“父親,父親,爹!唉唉唉疼死了,耳朵要掉了!”裴昭行一路叫喊,梁國公一個松手,差點讓裴昭行摔在地上。

然而還不等他站穩當,梁國公一腳踹來,直接將裴昭行踹倒在地,還連著滾了兩個圈,沾了一身的灰土。

“父親您這是做什么,莫不是二哥哥惹了什么禍事?”裴十柒不解的問。

梁國公聲色俱厲,暴跳如雷:“都把孩子抱回家了,還想闖出什么禍來?小雜碎,老子打死你!”

眼看梁國公又抬起了腳,那腳底仿佛封印著這些年他領兵打仗的戰場肅殺之意,那一刻裴昭行只覺自己死定了,甚至完全喪失了逃生本能,靜靜的閉上了眼。

沒人知道,那時的他心里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三妹妹,你若是敢再找文詠那無賴,我就每晚都去嚇唬文詠,嚇死他!

好在瀕死之際,裴十柒擋在了裴昭行的面前,解釋道:“父親您誤會了,那孩子是女兒抱回來的。”

“啊?”梁國公尷尬的放下了腳:“你從哪抱來的?”

“從外面撿回來的,女兒瞧著她一個奶娃娃怪可憐呢,就將她抱回來的,想著救她一命積積福報,誰承想您誤會了二哥哥。”

梁國公尷尬至極,再去瞧裴昭行時,他已經被裴昭肆扶了起來,思考半晌只能吐出一句:“既然孩子與你無關,那你為何不早告訴為父?”

裴昭行眼神哀怨,捂著被踹疼的腰:“您哪里給我機會了啊?這怪罪兒子時一口一個老子,如今知道錯怪兒子,又成了一口一個為父。”

這讓梁國公嘶了一聲,一瞪眼睛,可將裴昭行腿都嚇軟了。

“你敢編排老子!”

裴昭行躲到了裴十柒身后:“您那一套擰耳神功,兒子這耳朵現下還火辣辣的疼呢!還有那一腳,踹的兒子五臟六腑都碎了大半,日后若是抱不到孫子,可都怪您這一腳。”

梁國公哼哼一聲:“你大哥能娶妻生子,你三妹也會嫁人生子,她生下男孩女孩,我都是當親孫子親孫女疼,也用不著你這樹散什么葉。”

裴昭行心里憋屈,運氣運了半晌,最后同前頭的裴十柒說了一句:“三妹妹,事兒是你惹的,你得給我解決了。”

裴十柒忍不住笑了,抬頭說道:“父親,孩子真是女兒抱回來的,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和二哥哥斗嘴,而是安排這孩子啊。”

“對,這是正經事。”梁國公又匆匆進屋,身上的盔甲都沒卸。

瞧著軟乎乎的孩子,梁國公這粗獷硬漢也忍不住柔軟起來,輕聲問:“這孩子,你們可取名字了?”

兄弟兩個相視一眼,裴昭行搶先道:“叫旺福吧,妹妹將她撿回來的,讓她給妹妹旺福。”

“我呸!這名字土死了,不知道的還當是撿回來一個野小子。”裴昭肆想了一番:“不如叫夏蟬吧,外頭的蟬聒噪的很。”

“拉倒吧你,蟬那玩意一夏天被粘走的少說幾百只,你可盼著點這孩子好吧。”裴昭行毒舌道。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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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