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京

第27章 壽宴

第27章壽宴第27章壽宴→:寧壽長公主是建陽帝的同母姐姐,對建陽帝幫助很多,雖是個女流之輩,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卻是舉足輕重,很受建陽帝的重視,一般人不敢觸她的眉頭。

所以她的生辰宴只能是盡可能的盛大尊貴,出席的人也不少。

她樂忠于撮合京城之內還未結親的貴族男女,外人只當寧壽長公主是熱情,可實際上很多人都明白,寧壽長公主這是在幫助自己鏟除異己。

因為和她不合的,她想打壓不過是說幾句話的事,和她交好的她會撮合親事,壯大自己的勢力,讓更加門庭高貴的官員撮合到一起,為她所用。

正因如此,裴十柒才自信自己會參加這場宴會,畢竟在記憶之中,不論是蘇綻青還是裴十柒,都是參加過的。

壽宴之日很快便到了,這天裴十柒準備的很充分,穿上了一身新衣裙。

藍色的披帛和紅色裙衫相映成趣,色調明艷又柔和,增添了幾分溫柔沉靜之氣。

首飾她則選用了一對羊脂玉的鐲子,頭上一對鏤金菱花嵌玉釵,更添大家閨秀的感覺,這一身打扮仿佛在說明自己并非未婚先孕的女子,瞧著格外的清冷高貴氣質出塵。

坐著馬車來到長公主府,還未進門便能看出寧壽長公主的奢華。

由身著新衣的婢女領進院中,裴十柒看著周圍的景色,心道這寧壽長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上一次來時還不是這個景兒,她只為了住的精致舒心,常常變化院中景色,還新添了許多好玩意兒。

長公主府的亭臺樓閣之間,點綴著顏色發亮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一塊兒,突兀嶙峋,氣勢不凡。

白石小路夾在濃綠嫣紅之間,真應了那句話,三步一景五步成影,這長公主府著實另有一番風味。

今日前來給寧壽長公主賀壽的人不少,皇家子弟悉數全到,宮里的各位主子貴人也都遣了心腹下人前來送賀禮與賀喜,更不用說京中這些世家貴族、官宦富商,另有京外的一大批人要么親自前來,要么托人送禮,各色禮盒堆疊在一塊兒,太陽明晃晃的照在上頭,別提多顯眼了。

這會兒主人公還未出現,是她的女兒李漾春正在與旁人說笑,裴十柒湊近了一些,聽到她在炫耀自己的紅玉珠的項鏈。

拈著紅玉珠的指尖下帶動著袖子,上頭繡樣有些微微凸起,深紅色和淺紅色交織在一起繡出了七朵芍藥花,花朵四周零星有幾片芍藥花的花瓣,精致漂亮,針腳細密,溜光水滑的料子上再沒有多余的繡樣。

“這好東西,一年進貢都得不到多少,你瞧著這珠子的成色。”說著話,李漾春便拈起一顆珠子,帶動著整條項鏈,由她的動作推送到了一個女子眼前兒。

那女子裴十柒也認出來了,是當朝的七公主,雖非馬皇后所生,卻是馬皇后撫養長大的,和馬皇后感情極好,不少人暗中稱她是嫡公主。

她瞧著那顆珠子,稱贊道:“果然是極好的東西!今年上貢沒幾顆,全給你串了項鏈戴著吧?”

“好玩意兒都堆在庫房也沒什么意思,陛下賞給了我母親,我母親覺得顏色太艷麗了,她戴著不合適,便給了我。”李漾春笑的格外張揚:“今兒是母親的好日子,我便戴著出來了。”

裴十柒又看向別人,瞧著這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心里盤算著等會兒賀壽要說的話。

今日到場的人太多了,薛騁、薛延這些皇子都來了,瑞王等人也是過來的,裴十柒怕自己情緒失控,一眼也不敢看瑞王。

讓她沒想到的是,言鴻澤和馬月慈這兩口子都沒來,來的卻是言鴻澤的妹妹言若敏,此刻正在李漾春身邊,想著能夠插兩句話進去。

裴昭肆與裴昭行兄弟兩個一左一右站在裴十柒身邊,一個手持折扇,一個雙手背后。

“三妹妹,這寧壽長公主與咱家素無什么往來,平時壽宴父親若是在他便來,若是不在就只送賀禮,咱們兄妹來的次數不多,你不是說不喜歡這么熱鬧嗎?”裴昭行對此有些不解。

裴十柒沒有回答裴昭行的這個問題。

她面向裴昭行,眼神卻看向別處:“今兒怎的沒看見文詠?”

聽她提起文詠,兄弟兩個就仿佛被雷劈中,頓時緊張起來。

裴昭肆先說道:“那文詠前陣子丟了那么大的臉,他哪里還敢出門。”

裴昭行緊接著說:“怪不得你主動前來參加壽宴,原來是為了碰見他!回家!”

裴十柒翻了個白臉,想說他們誤會了自己,但她之前的種種做法,讓這句話已經沒了效用。

外人此刻,只怕還以為她一顆心裝的都是文詠呢!

這不,不遠處就有幾個女子正在說話,邊說還邊看向裴十柒,那眼神被裴十柒瞬間捕捉。

瞧著裴十柒看向自己,這幾個姑娘家頓時有些心虛,明明并不怕裴十柒,但卻難以與裴十柒對視。

“二哥哥,我對文詠那個王八蛋已經死心了,不可能再和他有什么癡心妄想了,想喝王八湯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便不等著了。”

裴昭肆對這話可是半點不信,翻了個白眼說:“這話若是真的,死人都能活過來。”

那可不,她裴十柒就是死了又活過來的!

今兒是寧壽長公主的壽宴,她自然要好生打扮,盛裝出席,所以一直也沒露面,不會有人懷疑什么,畢竟她每一次都是這樣,總要等所有賓客都到場了才要出現,只為做被所有人等候的那個。

因此等待她出現的這段時間頗為無聊,裴十柒和兩個哥哥走著,迎面碰見了一行人。

裴昭肆認出了為首的男子便是朱城。

他給裴十柒介紹道:“這是長春侯府的嫡次子朱城,身邊的應該是她的妹妹,朱玥。”

裴十柒喃喃道:“原來這就是長春侯府的人。”

朱城被梁國公打擊一番,眼見前頭是梁國公府的人,一瞬間沒了精神氣兒,象征著意氣風發的折扇也唰的一聲合上。

朱玥身著檀香色繡雀鳥圖的紗衣,約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容貌俏麗白皙,笑起來頗為討喜。

這對兄妹也裴家三兄妹不熟,所以并沒有說話,朱玥對著裴十柒輕輕一點頭,轉頭去尋了方才說話的幾人。

裴十柒走近,就聽人堆里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去年她沒來,今年她也沒來,我瞧著啊,今年就是奔著文狀元來的。”

“不能吧?那文狀元丟臉都丟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她還想著來這兒堵人,瘋了吧?”

“誰說不是呢,為了一個男人,自家的名聲臉面都不要了,我父親說了,若是他有這么個女兒,非要亂棍打死才解恨。”

這些話傳進裴十柒的耳朵里,其實并沒多刺耳。

但是裴昭行聽不了。

他一聲怒吼:“胡說八道什么呢你們!”

裴十柒扯了他一把:“和一堆長舌婦有什么計較的。”

裴昭行瞪了幾人一眼,氣的轉頭離開。

這幾個姑娘回過頭,裴十柒才發現,原來鄒蕭蕭也在。

除了鄒蕭蕭,還有馬賦祥的女兒馬潤慈。與鄒蕭蕭談論最熱火的,便是這個馬潤慈。

說起來,裴十柒與這馬潤慈還有一段舊事。

當年她未與言鴻澤定親前,曾經有人向她提親,而那家的公子與馬潤慈上的是同一個家塾,馬潤慈很喜歡人家,據說是夏日送冰飲點心,冬日添手爐棉衣,紅著臉跟人家表白,結果給人家嚇的第二天便不去了。

后來那男子家中去了外任,馬潤慈便將這股邪火發在了蘇綻青的身上,二人甚至還大打出手過。Χiυmъ.cοΜ

當時的馬潤慈,就如現在的裴十柒,也被議論過,所以她當然要用力踩裴十柒,抬高她自己。

至于鄒蕭蕭,上一次裴十柒與鄒蕭蕭在盛華樓吵了一架,想來鄒蕭蕭的心里還存著氣兒呢,本就對她看不上眼,也難怪這次不遺余力的抹黑嘲諷她。

裴昭肆借勢說道:“被人這樣議論的感覺不好受吧?聽話,離文詠遠著點,靠近他沒好處。”

看著鄒蕭蕭的方向,裴十柒說道:“我倒是無所謂了,名聲什么的,我只在乎裴家的名聲,又不在意嫁人之類的事。”

“我倒是不希望你嫁人。”裴昭肆負手而立,看向自己的妹妹:“畢竟在這世上,沒人配得上我這么好的妹妹。”

鄒蕭蕭翻了個大白眼,故意拔高了音調:“有些人啊,沾了晦氣還出來走動,也不怕給別人都傳病了。”

有人問什么病,她輕笑一聲說:“自然是瘋病啊!我可是沒聽說過,哪個大家閨秀跟著男子身后跑的,為了見人家一面還找到了這兒,可別沖撞了寧壽長公主的壽宴!”

這時,朱玥說話了。

“鄒姐姐這話說的不錯,背后編排人不是正人君子所為,應該離開長公主府,以免沖撞了長公主。”

鄒蕭蕭本以為朱玥會同自己一起損裴十柒,正洋洋得意的笑著,結果朱玥這一句直接讓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你說什么話呢!”鄒蕭蕭氣憤的站起身來:“朱玥,你這是在說什么!”

朱玥淡淡一笑:“我又沒說鄒姐姐,鄒姐姐怎的這么激動啊?”

看著朱玥為自己解圍說話,裴十柒了然于心,知道朱玥這樣做,是為了替他的哥哥恕罪。

所以在朱玥離開鄒蕭蕭后,她在假山后叫住了朱玥。

“朱姑娘并非京城中人,剛來不久對這兒的人了解也不多,能這樣為我解圍,我十分感動。”裴十柒說著,替朱玥倒了一盞茶:“只是朱姑娘沒必要這樣,平白給自己添了堵,還惹了鄒蕭蕭等人。”

“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個樣子,和旁人無關。”朱玥雖看著甜美,卻實在是個厲害的性子,同裴十柒說:“上次的事,我知道了。”

裴十柒眉峰輕挑:“朱姑娘知道了什么?”

“裴姑娘堂姐的事,我們也是剛剛知道。二哥年少輕狂不懂事,這些年沒受過挫折打擊,也不會尊重人,如今栽了一遭,我這心里頭也高興。”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裴十柒不由問:“你和你二哥哥不合嗎?”

“并非不合,我與二哥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就好,可他那個頑劣性子讓我很頭疼。大哥在外放,不知幾年才能回到我們身邊,我見父親有意將爵位傳給二哥,可二哥實在扛不起重任,所以我想著他遇到了挫折,知道人生的路上不會是一路平穩,日后行事便會收斂一些。”

她的這番話,裴十柒十分欣賞。

雖然是與朱玥初次相見,以往從未聯系過,但她竟然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朱姑娘這個性子,倒是十分爽快坦然,朱二公子能有你這樣的妹妹,實在是他的福氣。”

朱玥聞言抿嘴一笑:“過后二哥哥主動將此事給家里人坦白了,父親打了他板子,還罰了他的例銀花銷。我說這些并非是為了讓你們原諒二哥哥,而是想讓你們知道,我們家里對于這件事是完全不知情的。”

“長春侯是個很好的人,不然也不會受到先帝和陛下的信任,這樣的人我們又怎會無端怪罪他?”

“若真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朱玥站起身來:“長公主府真是熱鬧,我出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日后怕是有勞裴姐姐了。”

方才她的種種言行,仿佛是扔上來一張投名狀,既如此裴十柒又有何不能收下的?

“朱姑娘的性子感覺和我很搭,若是以后無事,還請朱姑娘常來府上走動。”

朱玥淡淡行了一禮,前腳離開后腳便有人吵了起來。

裴十柒順著人群跟著走過去,才知是那馬潤慈的弟弟落了水,岸上的裴昭行笑的直不起腰。

馬潤慈嚇壞了,擠過人群大聲喊著快救人,只是那湖并不深,人撲騰幾下自己就站起來了。

看著弟弟沒事,馬潤慈自然將怒火對準了笑的最歡的裴昭行。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

“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