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苑。
大夫給孟芊芊把完脈,搖頭,長長嘆了口氣。
他來到隔壁。
陸沅坐在椅子上喝茶。
錦衣衛指揮使守在一旁,見大夫過來,他問道:“張大夫,如何了?”
大夫無奈拱手:“恕老夫無能為力。”
錦衣衛指揮使眉頭一皺:“這么嚴重?”
陸沅淡淡說道:“岑管事,送送張大夫。”
門口的岑管事入內,拎起張大夫的醫藥箱,客客氣氣地說道:“張大夫,您請。”
張大夫對陸沅行了個禮,轉身出去了。
錦衣衛指揮使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是……怎么就……這……唉!跪了會兒……跪成這樣了?”
他一時也不知是惋惜多一點,還是震驚多一點。
“大人,要不……我去請太醫?”
其實張大夫的醫術并不遜于太醫的,不然也沒資格來都督府行醫。
不過,每個大夫都有自己擅長的,也有些是繼承了祖傳秘方的,保不齊恰巧能治陸夫人呢。
陸沅卻道:“清霜。”
清霜閃身而入,單膝跪地:“屬下在。”
陸沅看著杯中的茶:“你去一趟萬花樓。”
清霜應下:“是!”
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一整日,入目之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昔日川流不息的街道,變得門可羅雀,除了紙醉金迷的萬花樓。
大堂內絲竹管樂,聲聲入耳,輕歌曼舞,賓客不絕。
“來人啊,給這位公子打茶圍!”
盛裝打扮的老鴇搖著團扇,拿著剛熱乎乎的金元寶,滿眼含笑地上了二樓。
“雪下得越大,生意越好,天底下的臭男人,全都一個德行!”
她收了笑,推開自己房門,剛進來,一柄長劍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眸光一動,施施然地笑了笑,指尖輕輕推開劍刃,轉過身看向房中的不速之客:“喲,這是做什么?”
清霜道:“大都督有令,請萬花樓樓主去一趟都督府。”
她拂袖一揮,一個妖嬈的轉身,風情萬種地坐在了椅子上:“老娘若是不去呢?”
“那就得罪了。”
清霜一步邁至她面前,左手雙指一并,點了她的穴,同時右手一挽,不偏不倚地將寶劍插回了腰間劍鞘!
旋即,清霜將人扛在肩上,破窗而出,躍入了寂靜無聲的大雪。
當她被清霜放到陸沅對面的椅子上時,臉都綠了!
清霜解開了她的穴道。
她惡狠狠地瞪向陸沅:“大都督什么意思?”
陸沅笑道:“多日不見,燕樓主別來無恙。”
“呸!”燕娘子啐了一口,“少擱老娘跟前裝模作樣!你的狗腿子前陣子險些查封了老娘的萬花樓,這事兒你是一點兒不提?”
陸沅被罵了,不見半分怒意,依舊笑得春風和煦:“例行公事而已,再者,陸某也沒冤枉萬花樓,確實是揪出刺客了。”
燕娘子嘲諷一笑:“怎么?聽你的口氣,是還想治老娘一個窩藏細作的罪名了?”
陸沅笑著道:“燕娘子言重了。”
燕娘子翻了個白眼:“哼!”
“今日請燕娘子過來——”
“是擄老娘過來!”
燕娘子沒好氣地糾正。
陸沅笑得從容,不與她拌嘴,繼續自己該說的:“是為了請燕娘子救治一個人。”
“不救!”
燕娘子不假思索地拒絕。
陸沅的指尖在桌上點了點。
清霜拿起他手邊的白帕子,走到對面遞給了燕娘子。
帕子上放著一根銀針,與常見的銀針不同,它更重、更長,針柄處有特殊的螺紋。
燕娘子的眸光微微一頓:“這是——”
陸沅道:“燕娘子不是一直想得到楚家的鬼門十三針嗎?當年楚夫人用它殺死了自己的夫君楚大元帥,而后縱火燒了整個楚家,自己則畏罪自焚,那之后,鬼門十三針便失傳了。”
燕娘子狐疑地看了陸沅一眼:“你讓我救的人……與鬼門十三針有關?”
陸沅似笑非笑:“有沒有關系,你救了不就知道了?”
燕娘子呵呵道:“僅憑一根針,便想誆騙老娘出手?這種銀針老娘也做得出來!要多少有多少!”
陸沅不說話,端起茶杯,慢慢地吹了吹滾燙的茶。
燕娘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人在哪兒?”
清霜將燕娘子帶去了隔壁,一刻鐘后,燕娘子回來了。
桌上奉了一盞熱茶。
她端起茶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笑道:“哎喲喲,真是人間絕色,難怪大都督瞧不上我萬花樓的姑娘,敢情是在府上藏了個天仙似的小美人兒。”
陸沅含笑問道:“可能救?”
燕娘子道:“這丫頭身負寒癥,半點兒寒也受不得,受一次,加重一次。”
陸沅的腦子里閃過了第一次見孟芊芊的場景,事后聽人說,她是淋著凍雨雨走回陸家的。
燕娘子接著道:“舊的寒氣未消,今日又在雪里跪了那么久,不死也剩半條命了,偏偏呀,這丫頭又多次強行用力,受了內傷,寒氣侵入心脈,沒得救咯!可惜了一個根骨奇佳的好苗子……”
陸沅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點小病都治不了,看來就算你得了鬼門十三針,也沒什么用。”
“少給老娘用激將法!”
燕娘子不知第幾次翻白眼,“不是老娘醫術不夠,而是她這種程度的寒癥,須以赤靈芝入藥,再輔以麻黃、桂枝、紫蘇,以刺穴之法,外灸內服,方可藥到病除。別的藥材都好說,赤靈芝有價無市,我可尋不到!”
陸沅對清霜道:“去拿。”
燕娘子嬌軀一震,你連這都有?!
燕娘子眸光一掃,指了指某個躲在門檻后偷聽的小團子:“讓我救人可以,但這個小家伙,你得給我玩兩天!”
陸沅:“三天,送你一天。”
寶軀三震的寶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