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動了真怒第626章動了真怒→:宸妃緩步往前走著,走過長長的甬道,穿過太和門,進了文華殿。
文華殿藏著各色字畫。
殿內一片安靜,幾個太監正整理著字畫。
聽聞動靜,抬頭瞧見宸妃走進來,都嚇了一跳,連忙跪下磕頭。
“奴才拜見宸妃娘娘。”
“免禮。”宸妃徑直從他們當中穿過。
“娘娘要什么字畫,奴才給娘娘取來。”領事的太監連忙起身上前,小心詢問。
“不必了,你們忙你們的,我上去看看。”宸妃不理會他,徑直朝著樓梯而去。琇書網
她緩緩拾階而上,抬頭看著前方。
納福同納吉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愁緒,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主仆三人無言的上到三樓,宸妃對滿室懸著的字畫視若無睹,徑直走向前頭欄桿處。
她手扶著欄桿,看向下方,又抬頭看向遠處。
從這里俯瞰,能看到太和門,等會兒散席,群臣便會從此處經過。
往外看,瞧見午門過去,直至宮外,可惜,宮外的景致瞧不見,只能看見稀疏飛檐和湛藍的天空。
有鳥兒飛快的掠過天空,宸妃伸出手去,又緩緩放下,落寞地低下頭。
“娘娘……”
納福心疼她,又不知該說什么。
她知道娘娘心里頭難過,也能勸說幾句,但只怕說錯了話,更惹得娘娘傷心。
一旁的納吉也是一臉的為難。
“我從前覺得,我是籠中鳥。”宸妃目光追隨著天空中的鳥兒:“殊不知,我連鳥王都不如。”
“娘娘,不是這樣的……”納福看她如此落寞,心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陛下是疼愛您的,您還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呢,快別胡思亂想了。”
宸妃嘲諷地笑了一聲,不曾言語。
她站在那處怔怔出神,兩個婢女也不再多言,只在一旁陪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慶殿的接風宴散了,群臣三三兩兩的陸續走出來。
宸妃垂眸看著,李諺叫一眾人圍著,與眾人說著話緩緩穿過太和門。
他已從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變成了如今沉穩威武的模樣,唯一不改的是一身鐵血氣勢。
即使封了王,也沒有人能從他臉上找到半分驕矜。
她年少時便知,李諺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我果然沒有看錯他。”宸妃眸色柔和的盯著人群中的那道身影,呢喃間是難得的溫柔。
納福和納吉又對視了一眼。
納吉似有感慨,嘆了口氣。
納福挽住宸妃的手臂,陪她目送李諺出了午門,逐漸走遠,直至不見蹤影。
宸妃愣愣的看著午門的方向,眼圈紅紅的。
“娘娘,咱們回去吧。”納福擔小聲勸說,又對著納吉使眼色。
納吉也上前扶著宸妃:“是啊,娘娘,奴婢們扶您下去。”
“退下吧。”宸妃沒有收回眼神,只掙脫了她們的手。
納福半分不敢退開,她心中驚恐,納吉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從前。
宸妃性子烈,做沒有生下孩子之前,當真是拿命與乾元帝相博,有一回便險些從這文華殿跳下去。
那之后,乾元帝就不許宸妃再爬高了。
“你們別擔心。”宸妃沒有看她們,卻知道她們的心事:“澤昱和心兒還沒有生下孩子,我不至于那么想不開。”
納福松了口氣:“奴婢們沒有那么想。”
“奴婢給娘娘搬把椅子來坐。”納吉進去搬了椅子出來。
宸妃坐在陽光下,有風輕輕拂動她的發絲,她就那么靜靜望著宮門處,坐了良久。
筵席散后。
乾元帝出了大慶殿,下意識便朝后宮的方向走過去。
德江跟在后頭,出了一頭的汗,欲言又止的憋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敢說出來,只是小心翼翼的問:“陛下,您去何處?”
“去凝和宮。”乾元帝未曾察覺不對。
李諺凱旋,得了大金的半壁江山,他自然是龍顏大悅,看著紅光滿面的。
今日的接風宴,他飲了不少酒,這會兒正醺著,心里頭最想見的人就是宸妃。
德江看了看他的背影,站在原地猶豫了半晌,也不敢上前開口。
“德江,你讓人先去和宸妃說一聲,今兒個朕高興,叫她別將朕關在外頭了。”乾元帝緩步而行,口中吩咐。
“陛下……”德江額頭上的汗珠直往下滾,他知道瞞不住,加緊步伐跑上前去,攔在乾元帝跟前跪了下來:“陛下恕罪,宸妃娘娘她不在凝和宮……”
方才,接風宴才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便得了消息。
一直沒敢告訴乾元帝。
宸妃和乾元帝之前的事情,不是不知道,只盼著宸妃在那文華殿待一會兒之后,能有分寸回到凝和宮去,他就只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也就揭過去了。
誰知道宸妃去了這么久,還沒有回凝和宮,他這個時候再不說,等會兒乾元帝到了地方察覺了,他說不準就小命不保了。
乾元帝頓住腳,面上的笑意收了:“她去了何處?”
宸妃輕易是不出凝和宮的。
“娘娘許是在宮殿里悶得慌,所以到前頭文華殿看景致去了。”德江一邊說,一邊偷看他的臉色。
乾元帝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轉過身一言不發的往文華殿方向走。
“陛下……”德江追了上去。
乾元帝疾步走到文華殿前,仰頭便看到宸妃在欄桿處坐著,她看著遠處一動不動,像只玉塑的雕像,也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娘娘,陛下來了!”納吉先瞧見了乾元帝,慌忙小聲開口提醒。
納福也是看得心中一跳。
乾元帝已然大跨步進了文華殿,太監們頓時跪了一地。
他大步上前,將擋住他道的太監一腳一個,連著踹翻了好幾個,徑直往樓上去了。
德江知道他是動怒了,忙朝著那群太監揮手,叫他們躲遠一些。他自個兒則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他其實也不想跟著,但職責所在。乾元帝萬一找不著他,圣怒之下,他的腦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宸妃并無懼怕之色,雙目依舊看著遠方:“你們不必害怕,本宮不會連累你們。”
“娘娘……”
納福含著淚,喚了一聲。
乾元帝緊跟著便上來了。
“奴婢拜見陛下。”納福和納吉連忙跪下行禮。
宸妃紋絲未動,依舊坐在椅子上,看都沒看乾元帝一眼。
乾元帝沖到她身后,強壓著怒火問:“孟若菲,你到這處來做什么?”
他很少直呼宸妃的大名,眼下這般開口,便是動了真怒了。
宸妃徐徐轉過頭:“陛下心中不是有既定的答案嗎?”
乾元帝看她眉眼完全不動,心中怒火升騰,胸膛上下起伏:“朕要聽你親口說。”
“我說我來看風景,陛下信嗎?”宸妃不疾不徐地反問。
“你到底是看風景,還是看人?”乾元帝終究抑制不住怒火,伸手揪住她衣襟,將她提得站起身來。
“陛下覺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宸妃垂下眸子,面無懼色。
“你說,你說不是來看他的!”乾元帝大掌握上了她脖頸,眸底一片通紅,他手微微顫抖著,舍不得使力。
嫉妒的火在他心底燃燒,這么多年了,太子都娶妻了,宸妃竟還念著李諺。
宸妃看著他,嘲諷的笑了笑。
“孟若菲,你竟還敢想著道,是不是朕對你們太仁慈了!”乾元帝的怒火徹底爆發,掐住了她的脖頸:“朕這些年真是太慣著你了,你是不是以為朕當真拿你沒有辦法!”
“陛下……”
“陛下息怒……”
納福、納吉嚇得撲上去,抱著乾元帝的腳連連磕頭。
德江急得直嘆氣,這可怎么好?這些日子好好的,不過是太子后院添些人,宸妃娘娘又是何必如此鬧騰呢?
“滾出去!”乾元帝一腳踹開納吉,握著宸妃的脖頸,將她拖進殿內摁在了地上。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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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