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余鹿鳴已經心灰意冷,甚至不再奢望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活著的親人。
但閻守一的一句話,卻讓余鹿鳴如遭雷擊,沉默許久。
其實閻守一的話里話外,也在幫助余鹿鳴分析可能,或許國師真的是余鹿鳴的親生父親。
“你……本可以不說這些的。”余鹿鳴低聲說道。
張山通摸了摸胡子:“說了這些,反而讓他徒增煩惱。”
“以你的聰明才智,即便我不說,你早晚也會想到這些,”閻守一搖頭道,“我之所以直說,也是希望你能夠盡早直面這些問題,不要等到決戰之時,再臨時掉鏈子。”
想到今天自己的所作所為,余鹿鳴感到愧疚萬分。
的確,還好今天閻守一主動“引戰”,兩人的矛盾得以化解,誤會也及時解開。
倘若這個誤會一直持續到大決戰之時,恐怕會直接影響到決戰結果,對閻守一和整個玄門都更加不利。
余鹿鳴也不是喜歡鉆牛角尖的人,他反省了自己的過錯,也向閻守一表達歉意和感謝。
“這些問題,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思考。”余鹿鳴嚴肅地說道。
“你必須擺正自己的位置。”張山通點撥一嘴,提醒余鹿鳴想明白自己的立場。
即便國師真的是余鹿鳴的親生父親,如今國師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站在了整個玄門的對立面,倘若余鹿鳴能夠大義滅親,今后玄門沒人會不服他這個新天師——相反,倘若余鹿鳴選擇背叛玄門,投入國師門下,他就會被唾棄萬年。
關于這點,解開心結的余鹿鳴,心里也十分清楚。
他低著頭,有些惆悵地說道:“即便他真的是我的親生父親,這么多年來他對我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甚至把我當做一枚棋子,我也不會承認他的身份。”
余鹿鳴真正該承認的,是老天師張的身份。
親情并非是簡單的血緣關系,還有孜孜不倦的教誨,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日久天長的陪伴。
如果余鹿鳴連這點都想不通,他是不配稱為老天師最看重的弟子的。
“你能想通最好,”閻守一拍了拍余鹿鳴的肩膀,安慰道,“記住,你并不孤獨,我們應該向前看。”
大家皆是如此。
余鹿鳴點點頭,又抿著嘴看向遠處那個慌張的中年婦女。
那個短暫地只當了他七天母親的女人。
好在,余鹿鳴并不留戀,他喊來柳伊人,對她說道:“明天天亮以后,安排弟子護送她下山,讓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那你……”
“我既然不是她的兒子,就沒有再和她見面的理由了,”余鹿鳴鐵石心腸,轉過身猶豫了一下,又說道,“送她回去以后,問問她丟掉的兒子的情況,試試能不能用我們龍虎山的情報網,找到那個孩子的下落。”
柳伊人臉色一暖,點頭,然后帶著女人去安置住處了。
這個女人也是可憐人,她同樣丟失了孩子,之后思念成疾,被國師利用。
解決了余鹿鳴的問題,閻守一將目光投向命鬼。
如果解決這個家伙,成了眼下的問題。
張山通冷哼一聲:“直接殺了他。”
“別,萬一他知道一些國師的消息呢?”閻守一連忙阻止。
余鹿鳴皺眉道:“即便我們問,他也未必會老實交代。”
“讓我試試吧。”
閻守一單手抓起命鬼,扼住他的喉嚨,冷聲質問道:“你是國師送上龍虎山的,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之前還十分老實的命鬼,此時卻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龍飛城的魂魄飄出來,嘿嘿笑道:“閻哥,這小子不回答,而不是說不知道,說明有戲啊!不如讓我捅他一百遍,看看能不能撬開他的嘴。”
“你要不要聽一聽你自己在說什么?”閻守一翻了個白眼,“你什么時候對男人也感興趣了?”
“我靠!”龍飛城連忙解釋道,“我說的捅不是你理解的捅啊!哎…閻哥你變了,你的內心越來越骯臟了。”
“滾犢子!”
閻守一雙眼盯著命鬼,隨后單手做佛禮,朗聲道:“阿彌陀佛,禁誑語!”
戒律的力量立刻起作用,閻守一再次問了相同的問題。
這回命鬼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滿臉痛苦之色,似乎在很努力地抵抗戒律的力量。
閻守一見狀,直接伸手掰開命鬼的手指頭。
“快說!”他呵斥道。
命鬼咬咬牙,魂魄突然一抖,隨后竟然直接潰散!
張山通臉色一沉:“好家伙,寧愿魂飛魄散也不愿意說實話!”
“不急!”
余鹿鳴忽然出手,只見他拿出一張道符,默念咒語,竟將已經消散一半的命鬼的魂魄,重新凝聚回來!
“你這……”
閻守一目瞪口呆,驚訝道:“你這手段了得,是折磨人一等一的本領啊!”
要是把人魂魄打散,再聚起來,再打散……恐怕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余鹿鳴搖頭道:“沒那么簡單,重聚的魂魄會有一定的記憶缺失,再使用機會,這家伙恐怕就要變成白癡了。”
“這么說來,更應該趕緊拷問才是。”閻守一眉頭一皺。
命鬼魂魄重聚,他茫然地看著四周,滿眼不敢相信。
自己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嗎!
怎么又沒死了!?
重點是,魂飛魄散的痛苦他剛才已經體驗過一次了,痛苦嘗到了卻沒死成,這比死了還難受。
命鬼支支吾吾道:“我……怎么還……活著……”
“落到我們手里,你認為你能輕易死掉?”閻守一威脅道,“我勸你老實交代,否則我讓你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循環往復,求死不能!”
聽聞閻守一的手段如此殘忍,對比之下命鬼覺得國師的手段反而溫和許多了。
所以他立刻反水,老實巴交道:“我說……我實話說……”
“國師現在在哪兒?!”
命鬼毫不猶豫地回答:“在……他的家鄉……”
家鄉?
閻守一的眉頭深深皺起。
根據他對國師的了解,國師自稱家鄉在東北長白山下,不過他的據點已經被搗毀,巫神山也沒了,國師應該沒有繼續留在長白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