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李瀟蘭一同返京,因隱藏于人群中,而未引起任何注意的顏如玉,攔住了方寸大亂的謝云兒。
哪怕是面對這種嚴峻形勢,顏如玉依舊滿臉輕松。
“云兒,莫慌。”
“若只有令尊一人在大堂上,你沖出去,我絕不攔你。”
“但是別忘了,風兒還在場。”
“風兒與李乾明爭暗斗至今,對李乾可謂是了如指掌,自然能夠應付。”
“這個時候,我們唯一要做的,便是要沉得住氣,不要拖累風兒,節外生枝。”
心慌意亂的謝云兒,感受到顏如玉眼神中的自信,竟也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只要秦風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也絕壓不到身邊的人。
謝云兒浮躁的心情,頓時平靜了下來,隔著門縫,偷偷看向秦風。
見秦風一臉輕松,甚至有些吊兒郎當,謝云兒便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似的。
頓時底氣十足。
就在李乾和林太保,已經將謝弼逼入死角,覺得將謝弼一案,做成鐵案,只是時間問題的時候,秦風突如其來的笑聲,響徹大堂。
大理寺卿拿起驚堂木,敲了敲書案:“肅靜!”
李乾心里一慌,畢竟秦風這廝鬼主意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叫人防不勝防。
“秦風,你笑什么?”
“莫不是覺得翻案無望,破罐子破摔了?”
別說大理寺卿和李乾,就連謝弼都微微皺起眉頭,眼神盡是疑惑。
感受到大理寺卿充滿責怪的眼神,秦風這才有所收斂。
只是臉上,卻依舊透著濃濃的笑意。
“誰說找不到臨摹之人,就無法自證清白?”
“陳斯離京在前,查抄密函在后,中間相差數日。”
“若謝叔父真有通敵的打算,為何沒有趁著陳斯在京都的時候,將密函發出?”
“這一點,恐怕是說不通吧?”
聽到秦風這番辯解,不等大理寺卿做出反應,林太保的冷喝已經響起。
“陳斯既是北狄大將,又是本次和談的使者,自然會被黑尉司嚴密監視。”
“謝弼就算想要將密函交給陳斯,也斷然無法避開黑尉的視線。”
“故而,謝弼只能眼睜睜看著陳斯離開,錯失發信的機會。”
此言一出,秦風臉上笑容更甚。
笑瞇瞇地注視著林太保,那種眼神,仿佛是在看白癡一般。
林太保臉色一黑,沒好氣道:“難道老夫說錯了不成?”
秦風聳了聳肩,不答反問。
“哦,敢問太保大人,這密函是什么材質?”
林太保輕哼一聲,不假思索:“自然是紙質。”
聽到林太保的回答,秦風故作驚訝,一臉詫異。
“原來是紙質啊?!若不是太保大人解釋,我還以為這密函是先天寒鐵所打造。”
“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呢。”
林太保眉頭緊鎖,明知道秦風這廝,肚子里肯定在醞釀什么壞水。
但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辯駁。
“秦風!你有何見解,只管言明便是,何須陰陽怪氣?”
秦風眼睛微瞇,用一種非常詭異的眼神,注視著林太保。
“若這密函,真是謝叔父所寫。”
“明知道發信無望,為何還要將這么重要的東西,存放在府上?”
“是覺得,這密函刀槍不入,毀不掉。”
“還是這密函極為特殊,特殊到一旦毀掉,就無法復制?”
“呵呵,把這種關乎身家性命,甚至整個家族生死的東西,留在身邊。”
“究竟是謝叔父傻,還是林太保您傻?”
雖然秦風這番言論,無法直接洗清謝弼的嫌疑,卻無疑給出了一個謬誤。
使得這個鐵案,出現了松動跡象。
林太保臉色難看至極,沒想到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秦風的思緒還如此縝密。
呆愣片刻后,林太保把心一橫,咬牙切齒道:“秦風!你一個在押嫌犯,竟敢對本太保不敬!”
“若膽敢再犯,休怪本太保對你不客氣!”
見林太保故意岔開話題,秦風不禁捧腹,擺出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嘴臉,笑瞇瞇地反問道:“林太保,打算如何對我不客氣啊?”
這話,猶如在林太保心里狠狠捅了一刀,幾乎快要窒息。
秦風這廝,看似吊兒郎當,實則兇悍至極。
連梁帝都在秦風面前栽了跟頭,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極力安撫秦風。
林太保又能拿秦風怎么樣呢?
見林太保臉色陰晴不定,秦風趁熱打鐵,嗓音陡然一變,厲聲質問。
“請林太保說清楚,為何謝叔父沒有毀掉密函?”
“若林太保答不出來,不如我替你回答,因為謝叔父,根本不知道這封密函的存在,又何談毀滅證據?”
林太保被懟得啞口無言,老臉漲紅。
他在朝為官多年,經由他之手,除掉的政敵,連林太保自己都數不清了。
論口舌之利,林太保何時輸過?
但是今天,面對秦風這個黃口小兒,林太保竟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算得上一個,晚節不保。
林太保只覺得一股邪火,順著心頭直沖天靈感,竟然不受控制地踉蹌了兩步。
林太保的反應,在場之人,盡收眼底。
李乾不敢遲疑,當即接過話茬,大聲呵斥。
“好你個秦風,果然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辯,但說到底,你依舊是只憑猜測,沒有實證罷了。”
李乾就是咬死了秦風沒有證據這一點。
可是就在這時,大理寺卿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雖無實證,但秦風此言,無疑令密函這份鐵證,失去了權威。”
“密函無法再對本案,提供合情合理的完整證據鏈。”
此言一出,李乾心里已經涼了半截,一旦密函失去價值。
就算謝弼依舊無法洗清嫌疑,但也無法再定他得罪了。
李乾已經盡可能防備秦風,卻還是嚴重地低估了秦風的實力,這廝思維之縝密,簡直令李乾后背發涼。
李乾不甘心就這么輸給秦風!
當即起身低喝:“此案關乎大梁安危,豈能如此兒戲?”
“若想給謝弼洗清嫌疑,必須拿出與密函對等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