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睇了他一眼，“不吃了，釣魚去。”
顧言聽他們聊了一會兒，也聽明白來龍去脈了。
總之，陸聞檀現在可能是內憂外患的。
陸野轉頭瞧著她，似笑非笑，“小叔這次但凡弄不好就得回到解放前，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拋棄他？”
顧言低頭繼續吃飯，沒理他。
“我這是為你好，你和小叔現在只是婚約，而且爺爺那兒不作數。你跟著小叔，到最后只能惹一身債務。”
顧言手機響了一下，她轉頭看了一眼。
是袁圓回復她的。
她吃飯前發信息過去問麥苗的情況。
袁圓這會兒才回復，說麥苗還沒出院。
本來可以出院的，但是腳上的傷有點兒發炎，引發了肺炎，本來就肺不好，就拖到了現在。
顧言放下碗，拿了手機皺著眉一邊發信息一邊往外走了。
她去了一趟醫院，看麥苗。
剛進病房，看到孩子戴著呼吸機，顧言一下子有些愣，她不知道這么嚴重。
小孩比她之前見到的時候瘦了一大圈，小小的腦袋，眼眶都凸顯出來了，看得顧言心里一陣陣難受。
從醫院離開之后，顧言一路上還是麥苗那虛弱的樣子。
回到鳳凰園，發現陸聞檀的車停在外面。
他回來了？
她的腳步稍微加快往里走。
換鞋的時候發現客廳里卻沒人，整個別墅安安靜靜的。
老爺子出去釣魚了的，難道還沒回來么？
顧言把包放在了樓下，然后上樓，去看看陸聞檀是不是在臥室。
剛上樓，就依稀聽到交談的聲音，一個是老爺子，一個陸聞檀。
他們父子倆在書房說話的時間不算多，除非是公司的事情。
既然是公司事務，顧言也沒打算多聽的，轉身準備下樓去，但腳步稍微頓了一下。
因為聽到了一句：“那孩子本來肺就不好，又不是這個車禍造成的，再者，公司方面都會進行賠償。”
是老爺子的聲音。
這熟悉的情況，顧言不得不停下來。
他們聊的，難道是麥苗嗎？
“這不是錢的問題。”陸聞檀嗓音沉沉，“您就算久不在商場，什么時候要這么卑鄙了？”
“那還是個孩子！”
陸聞檀語調之間滿是不認同，甚至是惱了，“股東之間耍手段搞集權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您這樣的手段是不是過分了？”
老爺子卻巋然不動。
然后淡淡輕哼一聲，“我早跟你說過了的，這個婚約，無論如何，我會解除。”
“既然你這兒說不通，那就讓顧言自己開口放棄，這你總管不著吧？”
陸聞檀定定的看了老爺子好半天。
“我以前怎么沒覺得您這么頑固、迂腐、不講理？”
“顧言到底是怎么傷天害理就進不了陸家的門？”
這兩句話，陸聞檀稍有的語速快，語氣略重，看得出來是動了情緒。
陸召徽也終于看向他，同樣語急氣重，“她能進陸家的門，但不是進你的門！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否則將來苦的是你！”
陸聞檀扯唇，“我怕苦？”
陸召徽鏗鏘有力，“你不怕苦也不怕死嗎？你死了集團怎么辦，陸家怎么辦？”
“怎么，顧言還能拿個手術刀把我割了？”
“誰知道？！”老爺子聲音比他大。
幾句重話爭吵完之后，書房一下子安靜了。
末了，老爺子又吐出一口氣，“顧言這輩子拿不了手術刀，進不了醫療體系。”
“所以，會讓她負責陸豐集團的醫療部，我不虧待她。”
陸聞檀看過去，“您又知道她一輩子進不了醫療體系了？”
問這句話的時候，陸聞檀思維快，按照商界那一套，能這么篤定，除非……
當初顧言被醫療界除名，不得從事相關工作，和老爺子有關系？
這個念頭，讓陸聞檀眉頭皺起來，一瞬間心底空了一下。
然后被老爺子打斷：“袁圓女兒的賠償案，你親自負責，去慰問一下，正好可以加固集團正面形象。”
陸聞檀沉眸看了老爺子好一會兒。
“您現在年紀越發，心思怎么越暗了。”
陸召徽也不否認，“所以，你該知道我為你操了多少心！要不是為了你，我會干這些事？”
陸聞檀吐出一口氣，準備回房間去。
臨轉身，囑咐了一句：“這事，別讓顧言知道……”
可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言。
顧言指尖有點兒發冷。
她視線是看著老爺子的。
“您剛剛那些話的意思，是麥苗因為我才出的車禍，對嗎？”
麥苗剛好站在她旁邊，老爺子安排人撞她？威脅她的生命安全，好讓她放棄婚約嗎？
還是，老爺子故意安排人撞她旁邊的人，弄得她像掃把星一樣，用這種方式給她心理壓力？
無論哪一種，顧言都不敢想，一定要這樣嗎？
陸召徽看到她的瞬間，也擰了眉，但下一秒就坦然了，聽到了反而好。
“你可以這么理解。”老爺子道：“該勸的我都勸過，你們倆都不聽，可能你們真的以為我老了？”
顧言聽著這冷漠的語調，回來一路上對麥苗的愧疚，在一瞬間重到了極點。
她看了陸聞檀，“你一直都知道？”
陸聞檀第一時間回應：“我剛知道，半小時前。”
他原本是應酬去，路上知道的這個事，臨時回了這里。
老爺子還是不避諱的看著她，“你再好好考慮吧。”
“聽您的意思，這次小麥之后，如果我依舊固執，我身邊其他人還會遭殃，是嗎？”
老爺子沉默。
顧言好像頭一次覺得這個老頭和她認識的出入很大，他哪是婆婆媽媽的老年人？
明明還是手段陰狠、毒辣的資本家。
她一共不認識幾個人，每一個人都不能出事。
他這是捏準了她孤兒的弱點啊。
“不理他。”陸聞檀朝她走過來，“吃飯了么？”
他去牽她的手。
顧言指尖冰冷麻木著，往旁邊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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