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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做衣裳,婦人的天性便顯出來了,兒子們沒啥主意,只有李七巧湊過去跟馮氏商量。
“先做兩件衫子,得做大些,孩子小長得快,要是做正正好的,沒幾天就再穿不上了。”馮氏琢磨道。
李七巧心細,趕緊補充:“對了娘,小姑子皮膚嫩,里面貼身穿的小褻褲,可得挑好料子買,要軟些的。”
馮氏止不住地點頭:“嗯,這個還得多做幾條,好留著換洗。”
畢竟糯寶是個小女娃,要格外注重,小衾褲上的花銷可是省不得。
孫春雪看到剛得了銀子,就要給小姑子花上一筆,不由心疼地捏著衣角。
“娘,糯寶還小呢,其實……用不著在穿戴上花太多錢。”她嚅囁著插話。
馮氏頓時拉下臉來。
“甭管我給糯寶花多花少,都不能耽擱全家吃飯!”
“再說咱家窮了這么幾年,是自打我閨女進門,才得了這些好運,弄不好這銀子就是我閨女旺來的,就算全花她身上也不過分。”
姜豐年也覺得,這兩日之事都不是偶然,應當就是妹妹帶來的好運!
他蹙眉道:“家里就這一個妹妹,錢留著不給她花給誰花,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以后不許再多嘴。”
孫春雪不好頂撞娘,紅著臉退到一邊,心里有些堵得慌。
這時,已經回到炕上的小糯寶,也聽到娘要給自己做衣裳了。
她大眼睛亮閃閃的,手腳并用地爬到炕沿邊,探出半個身子看著娘。
以前在沈府,那些下人們嫌麻煩,只管給她丟進柴房里散養,是從來不給衣物用的。
現在終于能有衣裳蔽體了,小糯寶期待極了,粉嘟嘟的小肉臉爬上紅暈,腦海里閃過許多在沈府見到的布料花樣。
那些粉粉紫紫的料子,她都好喜歡呀
有的上面還有小花暗紋呢,看著滑溜溜的,穿在身上定是可美。
小糯寶雖然還是小奶崽,但已經有了愛美之心,她一興奮就把腳丫子舉過頭頂,正要聞上兩下,可這時一抬頭,卻見馮氏身上發白的衣衫。
娘的衣裳好舊啊。
而且灰蓬蓬的……
小糯寶小臉一皺,頓時又心疼起馮氏來。
“涼、窩不用那么多衣裳的!”她趕緊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
“不要浪費錢錢,糯寶只要一件,夠穿就好……涼也要給自己做一身,咱們一起穿。”小糯寶喝飽有了力氣,小奶音響亮多了。
聽到閨女才這么小,竟然也會為自己著想,馮氏先是一怔,隨即心都快化成一灘水了。
“糯寶是在關心娘嗎。”馮氏笑彎了眼睛給她抱過來:“真是個招人疼的乖孩子,放心吧閨女,娘有衣裳穿,等啥時候咱家條件再好些,娘再給自己做身新的。”
小糯寶抬起黑溜溜的大眼睛,聽得一本正經。
這么說,她得使使勁兒,讓家里多賺些銀子,那樣娘就能早做新衣服了。
“好吧涼不過你放心,那天很快的,窩也會幫忙。”小糯寶啃住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哼哼唧唧地蹭了一手口水。
姜家人并未把這話太當真,只是聽得心里暖洋洋的,一個個都忍不住心情大好。
姜豐虎更是湊過去逗了逗妹妹:“該說不說,咱妹妹別看還小,但看著可比三四歲的孩子還要聰明懂事。”
“那可不,二叔他們家的姜芝芝都四歲了,還整天只知貪嘴要東西吃,長得還又黑又胖,就跟被雷劈過一樣,跟咱妹妹壓根沒得比。”姜豐景摸著糯寶雪白的腳丫,驕傲地挺胸道。
這么說起來,就連不喜小糯寶進家的孫春雪,這時也忍不住覺出妹妹的好兒來。
小丫頭長得俊,又伶俐,還怪招人稀罕的,確實不一般。
孫春雪的嘴角剛不自覺地彎起,就被自己冒出的念頭嚇到,她趕緊晃了晃腦袋,出門去了。
自己這心性咋這么不堅定呢……
再招人稀罕,也是多了張要吃飯的嘴啊……
老四方才提到了二房,這會兒馮氏也想起他們來。
她眸子漆黑了一瞬,哼道:“對了老大,昨晚村長用牛車給你奶他們送城里去了,也不知現在死沒死在醫館里。”
姜豐年失望搖頭:“還沒呢娘,二叔只是傷了胳膊,奶這回雖傷得不輕,但送他們進城的李伯回來說,奶被大夫救過來了,只不過得了偏癱,以后怕是得有人在近身邊伺候才行。”
馮氏扁扁嘴巴,有些遺憾。
“可惜了啊,你奶咋沒原地嗝屁呢?”
要是那老虔婆真斷了氣,那她豬肉也不賣了,正好請全村吃大席,那她也樂意啊。
姜豐景眼底閃過一抹腹黑:“娘,其實奶回來更好,反正她現在下不了地,干不了活,只能躺在炕上吃白飯,大房和二房都那么勢利眼,看以后誰能稀得照顧她。”
這老太婆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馮氏一聽,頓時大笑著摸摸老四的頭:“說的對,就讓她慢慢熬日子吧,快把野豬收拾出來,還是咱們吃晌飯要緊。”
晌午前,村長家的牛車咯吱咯吱地回了村。
大柳樹下閑聊的鄉親們一看,原來是姜老太太,和二房兩口子終于回來了。
此番,姜老太太腦袋傷得厲害,她雖是堪堪保住了性命,但卻被治成了偏癱,還花了不少診金和藥費。
等到了家后,看著姜老太太癱在炕上動彈不得,咿咿呀呀地直淌口水,姜大河惱得不行。
他捂著還疼的斷臂道:“真他娘的憋屈,這下咱家可是成了村里的笑話,娘還起不來炕了。對了,大哥和大嫂呢,我和娘出了這么大事兒,他倆咋倒還躲起來了!”
莊氏剔了剔牙,哄著餓得嗷嗷嚎哭的姜芝芝,沒好氣兒地哼哼。
“你那大哥大嫂跟三房一樣,都不是個東西,咱倆不在家,他們也不說給芝芝弄口飯,看給咱們閨女餓的。”
姜大河本就心里窩火,一聽就更來氣,他狠狠捏著拳頭,正要打在門上出出氣。
誰料那門框不知何時凸出塊木刺,只一拳下去,就猛的扎進姜大河的手背上!
“啊啊啊疼疼!”姜大河甩著滿手的鮮血,一屁股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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